2021-09-12

扫地的学问

作者  徐宏昌

有这么一句杜撰的话流传很广：“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见文章后面的“知识链接”。有的写成“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有人认为，打扫房间和扫除天下祸患根本不能相提并论，横扫天下的英雄豪杰或者战争贩子不一定都爱做家务。可能确实如此。

我们不去讨论二者之间的联系，我只想告诉同学们：扫地这件事，除了能显示一个人的体力和肢体协调能力，还能彰显一个人的思维品质。

我们必须要知道，我们学习数学、语文等知识的最终目的不是为了考高中、上大学或成为高级技师，而是为了提高我们的核心素养。核心素养主要是指学生应具备的能够适应终身发展和社会发展需要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而思维水平和思维品质是核心素养的重要组成部分。

说通俗点就是，一个人如果能拥有良好的思维品质和较高的思维水平，那么他就是个聪明人，他在今后的学习和工作中更可能取得优异的成绩。

再来看看我手中的大扫帚和扫地这件事。

对于你们，一个刚刚踏入初中门槛的少年来说，能轻松拿起用竹子枝条编成的大扫帚并非易事，更不用说轻松挥动扫除落叶了。对很多同学来说，这并不比少林寺的小沙弥学习第一套扫帚功容易多少。

第一次打扫教学楼前的卫生区，我叫了几个男生和几个女生。

你们看，玉树临风的甲同学费力地把大扫帚抬得高高的，只让扫帚尖儿轻轻滑过地面，扫帚和地面的接触面积太小，甚至有点像杨柳拂过水面的感觉。这样扫地，手端着大扫帚，不但累得慌，一扫帚下去，扫走的落叶还没几片。

怎么办？

你要让那扁扁的扫帚头自然而然地平铺在地面上，平铺在你要扫除的树叶的一边，然后一只手握住扫帚把的顶部，一只手握住扫帚把的中部或底部——两手间的距离大小，一要看你的个头高低，二要看你的力气是属于大力水手型，还是属于白雪公主型。接下来，腰部用力，双手配合，把扫帚向左或向右扫出或者推出。扫，速度快些，需要的力量要大些；推，慢些，需要的力量小些。这时候，那些落叶和一些灰尘就会随着扫帚头的运动而翻卷跳跃，奔向它们的收容之所——那两个绿色的大垃圾桶。

以上说得是动作要领，下面说说扫地这件事中包含的做事的道理。

让我们的目光转向身高马大、形似黑塔的壮小伙儿乙同学。他可不缺力气，你看，那个像琵琶似的大扫帚被他舞得乱飞，几片落叶也随尘土的飞扬跳起了舞。可是，同学们知道，咱们的室外卫生区是个规整的长方形，由花砖地和一段混凝土甬路组成，路边还有几个树下的方形区域——那是给树根流出的呼吸通道。既然是规整的长方形区域，那么，打扫时，就应该从一个角儿或者从一个边儿开始扫，而不是所有人都跑到花砖地的正中央，东一扫帚、西一扫帚，像傻小子挠痒痒似的，东一抓，西一挠，最后弄了个浑身红肿，可是照样儿痒痒。我们应该从一个点、一条边出发，逐层推进，步步紧逼，直到把零散的落叶归置到一起。

这就像写作业，一般情况下，我们会按照这一项作业的顺序逐项完成，而不是写两个解词，再写几个注音抄写，再背一点课文，回来再补几个注音抄写。

扫一片卫生区，先要找准从哪里开始扫起，做一项作业或其他工作，要思考从哪里入手，应该按照怎样的顺序去完成。这里面的学问不能说完全相同，却是相通的。说扫地这件事也是能展示一个人的综合能力的。

作为祖国的未来和希望，作为祖国未来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同学们都要成长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人才，而不是不会劳动、甚至蔑视劳动的所谓“人上人”——顺便说一句，这种“人上人”的思想是要不的，我们要做的是“人中人”——你连扫除院子里落叶的能力都丧失了，我不相信你能扫平天下不平事。

学校无小事，事事皆教育。劳动非小事，事事皆学问。

不过，不要着急，你如果还没学会扫地，那么，我手里有几本大师传给我的独家秘籍可以无偿共享，如《少林寺之扫帚功》《武当派之横扫天下》《峨眉派之金顶除雪十八式》《华山派之秋风扫落叶》等等。

你想学啊？我教你啊！

【知识链接】

范晔《后汉书》中有如下记录：“陈蕃字仲举，汝南平舆人也。祖河东太守。蕃年十五，尝闲处一室，而庭宇芜秽。父友同郡薛勤来候之，谓藩曰：“孺子何不洒扫以待宾客？”藩曰：“大丈夫处世，当扫除天下，安事一室乎？”勤知其有清世志，甚奇之。”

这段古文翻译成现代文就是：

陈蕃字仲举，是汝南平舆人。他祖上是河东太守。陈蕃十五岁的时候，曾经独自一人住在一处，庭院以及屋舍十分杂乱无章。他父亲同城的朋友薛勤来拜访他，对他说：“小伙子你为什么不整理打扫房间来迎接客人？”陈蕃说：“大丈夫处理事情，应当以扫除天下的祸患这件大事为己任。为什么要在意一间房子呢？”薛勤认为他有让世道澄清的志向，很有自己的见解，与众不同。

这是“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原始出处。

清朝文学家刘蓉，在散文《习惯说》中记述了他年轻时的一件事。

蓉少时，读书养晦堂之西偏一室。俯而读，仰而思；思有弗得，辄起绕室以旋。室有洼，经尺，浸淫日广。每履之，足苦踬焉。既久而遂安之。一日，父来室中，顾而笑曰：“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命童子取土平之。后蓉复履其地，蹶然以惊，如土忽隆起者，俯视地坦然，则既平矣。已而复然。又久而后安之。噫！习之中人甚矣哉！足之履平地，而不与洼适也，及其久，则洼者若平，至使久而即乎其故，则反窒焉而不宁。故君子之学，贵乎慎始。

原来这句话是刘蓉他爹说的，并且人家的原文是：“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因为刘蓉这件事和陈蕃的事太像了，如果只看一遍，保准过几天大部分的人都得弄混。所以，后人就弄出了“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这样的杜撰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