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都是懒怏怏地,似乎没有什么能让我兴奋;最近或者说2020以来没有几件可以令我兴奋的事,哪怕是一时的,一分的。
几天来,晚六点后我都会在咸阳湖边走一走。我喜欢湖边的凉风吹着,看水泥池边的浪一波接着一波,绵绵地,扯不开也撕不断,不知道头在哪儿不晓得谁是尾。象生活一样无穷无尽。
我出店门走团结路,穿渭滨公园正门,过外滩一号,先到桥墩下;这儿是我预设的起点,从这儿开始我走到廊桥下,再折回来,算是完成了一个延缓衰老的锻炼。
这样的把去目的地的路故意拉长的锻炼无非是想和谁还有谁谁那个谁谁在一起的时间能尽量长一些。
上周日原是不打算休假的,但我告诉自己必须回去一趟。尽管我已无意和咸阳――郭杜线的交流。
我知道我必须和儿子谈一谈;可能和结果无关,关键的核心在――谈。
交流和沟通是不能断的,无论代沟的深浅,无论对世事看法的迥异……
儿子两次从我的手中把他的手扯出来,二十四年来的第一次被接连拒绝,失落的内心无法用言语表达,甚至于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
长大和失控是必然的经历,但似乎嫌早了些。
我开始怀疑我的这次自降身份的主动沟通是否有意义。
看着儿子一步步踏着楼梯,再嘭合了自己的房门,我知道我被彻底关到门外了。
也许从此之后,我再也走不进去那个从小就极腻父母的孩子的心中。如果他不主动的话。
可我还是敞开我的心门;留一扇门,有一束光在。
楼上的门开了,儿子下楼来,看样子要和我说话。
“……我不想在这个公司再干下去……”
“我支持……”
…………
儿子在来回挫着双手,双手在抖。
“……我想去成都……”
成都是儿子最熟悉的城市,比西安还熟悉。那里有他四年的同学可以交心,有川大江安的廊桥可以回味,有宽窄巷,有……有西安没有的一切。
“我支持……”
“打算什么时间走?是在家休息一段时间,还是最近几天?”
“我想今天下午就走……”
“去,买车票吧……”
我就这样放走了儿子,都没征求他母亲的意见。
他母亲在里屋午休,我敢保证她躺在床上,亮着双眼,耳在客厅。
一听说儿子要走,泪水就模糊了双眼。总是这样的。四年八个假期都是这样的,且从不敢送儿去车站。这一次也是。儿行千里母担忧。
父不担忧么?!
还是要感谢疫情,才有了这辈子和儿子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整整一百八十天。(1月18号――7月19号)
我已从西桥下走到了东头的廊桥下。
坐在湖边的木连椅休息。
不远处,一群人在调音响,架手机,可能要唱歌了。或者是拍抖音。
“你莫走!”一个庄稼汉才有的嗓音;沙哑,粗旷,喉咙里象被一根六月的麦芒刺伤了之后才发出来,带着一丝血而喷出来。
“你莫走!”歌声一直在我的背后喊。
我坚信,那是我在喊,只是我发出不了声。
2020.07.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