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岁月长留

你说,你不像别的父亲一样有本事,什么都做不了。

我说,我愿意带着你一直走下去。

高中住校三年,你每个星期都会来看望我,没有落下一次。有一段时间,我看得出你的疲惫,但是,你依旧笑着准时出现在宿舍门口。你每次站在我面前时,手上、脸上总会有着新的伤疤,我不善言辞,只是转过身去默默流着泪,我知道你很累。

我不喜欢你抽烟,真的。你说,我考上大学就戒烟,现在我做到了,而你却食言了。每次看到那些关于吸烟危害的文章,我就第一时间发给你,和妈妈一起劝说,你无奈笑笑,再等几年吧,我开卡车不能没有烟提神。是啊,爸爸,再等几年吧,等我工作了,你就不用再操劳了。

大学开学前,你陪我去超市购置物品,你说在车上等我。当我回到车内时,你已斜靠着座椅熟睡,轻轻打着鼾。这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观察你,突然回想起当初那个陪我坐过山车,陪我爬黄山看日出的你,我不禁湿了眼眶。

时间将我们每一个人的面貌和脉络轻轻改写,当年在我面前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老了,我不甘接受这个事实。我无法想象几十年后你口齿不清,吃饭如嚼蜡的日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每天晚上八点就开始哈欠连连,啤酒不能再喝冰的,时不时还要去医院跑几趟,家里的瓶瓶罐罐也越来越多……我很难过,总觉得是因为我的成长才导致了你的衰老。

现在,我一人独留扬州,不能每天在餐桌前等你回来,不能黄昏时和你一起散步,我很怕,一晃神,一刹那,你就这么垂垂老去。

我总爱蹲下来看地上时光的痕迹,像一行一行蚂蚁穿越我的记忆。

你总是自责,没有给我山珍海味的生活,但是,我很满足,因为在成长的道路上,柴米油盐你没有少给我任何一样,别人有的,我也不缺。

你曾说过,你不是大官,也不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不能像别的父亲一样,给孩子铺好道路,我说,这样很好,因为我可以足够坚强。

你是一个完美的父亲,我却不是一个完美的女儿。我一直在努力,不仅是为了自己的将来,更是为了向别人证明,我配做你的女儿。

当有一天,你真的老了,走不动了,我要陪着你,在屋檐下晒太阳。

图片摄于:扬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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