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读了余华老师的短篇小说《我胆小如鼠》。这篇小说讲述了一个孩子从小胆小，长大胆小，可能一辈子就这么胆小下去的故事。再次感叹，童年的境遇是我们长大后现状的反射，父母的模样也是我们一辈子性格的底板。

01

我叫杨高

老师同学眼里的胆小如鼠

我叫杨高，小学语文课堂上，老师在教成语，为了让大家更深刻地理解什么是胆小如鼠，老师点了我的名字，并向大家解释，像我这样的就是胆小如鼠。全班同学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确实很胆小，全班唯一一个怕鹅的同学。同龄人不论男孩女孩都上可爬树，下可玩水，而我不行，因为我怕摔死，也怕淹死。不论他们怎么怂恿我，刺激我，我都坚定自己“不敢”的原则。

班里女同学对我也很不一样，她们如果要找人打架，肯定第一个找我，打赢我难度系数既低，又特别有面子，实在是一件出彩的事情。

当然，胆小还有另外一个含义“老实巴交”。母亲眼里的我就是老实巴交的好孩子。在一声声胆小如鼠和老实巴交的评价中，我渐渐长大。

02

别人眼里的父亲胆小

我眼里的父亲神气威风

同学们都说我的胆小继承了父亲，甚至是父亲的父亲的父亲。别人说我的父亲跟谁说话都点头哈腰，从不大声喧哗，也不对别人发脾气，不打女人和孩子，甚至对乞丐也满面笑容，免费送吃送喝。

他们说我的父亲是世上将汽车开得最慢的司机，她们说我父亲胆小，害怕车开快了被撞死。

我反驳他们说的不对，因为他们没见过父亲开卡车的神气模样。他会对车窗外横穿马路的行人狠狠大喊：“你找死”。他还鼓励我也这么大喊一嗓子。可是我不敢，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喊出来的声音像蚊子哼哼，一点气势也没有。

他们又说，只要你爹父亲能做到闭眼开车，就能证明他胆子不小。我苦苦哀求父亲，可不可以闭眼开车，哪怕就一小会，父亲拒绝了。父亲说：“如果闭眼开车，我会被撞死的。”

12岁那年，父亲开着卡车带我去上海玩，路上我恳求他多次能否闭着眼睛开车，哪怕就一小会。父亲无奈答应了我。偏偏就是这一小会的时间，我们的卡车差点撞上了前面的拖拉机。

拖拉机车上的一堆人对着我们骂，父亲回了一句“你找死”，然后我俩扬长而去。

不幸的是我们的车抛锚了，父亲正在修车，拖拉机赶上来，我眼睁睁看着车上下来一群乌泱泱的人把我父亲拽到一旁，抢钱，暴揍，甚至还轮番在我父亲身上撒尿，接着扬长而去。

我哭得死去活来，父亲拍拍我表示没事，让我帮他去河边舀点水。就在我离开的那一小会，父亲开着卡车飞快撞到前面的拖拉机上。我的父亲死了，拖拉机上有的人一动不动，有的人在地上哼哼。

关于父亲的回忆就定格在12岁那年的旅途路上。

03

我的朋友吕前进很有办法

但我要劈了他

吕前进是我的朋友。小时候的吕前进胆大冒险，欺负我，嘲笑我。让我爸爸闭眼开车的主意便是这小子出的。

长大后我和吕前进都进了机械厂，我是清洁工，他是钳工。他认为自己的工作有技术含量，而我只是一个扫地的。

后来我才知道，原本我是钳工，吕前进是清洁工，他拿了一把刀去找厂长，后来我俩的位置就调换了。

吕前进洋洋得意，但我觉得清洁工也挺好。别人上班睡觉迟到早退，我认认真真扫地，我的车间成了厂里最干净的车间，别的车间争着抢着想要我。

我喜欢自己的工作，可是周围的人总在笑我。

有人私下找我谈心：“你是厂里工作干得最好的人，可是每次涨工资，分房子，都轮不到你……你看看吕前进，上班就是去睡觉，可是涨工资有他，分房子也有他，他什么活都不干，却什么好处都有他的份……”

我认为自己分不到也算合理，因为我没有吕前进有办法。他敢拿着刀去厂长办公室，我不敢；他敢卷着被子去厂长家睡觉，我不敢。

其实我并不是不敢，而是觉得自己的钱够花，自己的房子够住。既然够，为什么还要去争。

吕前进嘲笑我，他双手一摊，得出结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别人眼里胆大无畏的吕前进，在我眼里他也有害怕的时候。一个下雨天的晚上，感冒的吕前进踉踉跄跄在路上走着，我从后面抱住他，他甚至没看清是我，就被吓得失声惊叫，抱头跑掉。

第二天，吕前进跟大家讲述他在路上遇见一个强奸犯，然后自己是如何一拳致敌，把强奸犯打得落花流水。

我在一旁平静地告诉大家：“吕前进说的不对，因为我就是那个抱住他的男人。”

迎接我的是吕前进的一顿暴揍，我被扇耳光，撞肚子，快要窒息死过去。

我想起了父亲。我回家帮妈妈打扫好卫生，接着拿着一把菜刀准备去劈吕前进。伙伴们听说之后哈哈大笑，一路跟着我，准备看热闹。

到了吕前进家，我还没说话，他们几个就开始叽叽喳喳抢话：“杨高要来劈你啦。”

我告诉吕前进，你打我我不还手不是因为我怕你，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要以牙还牙，用这把菜刀把你劈了！

吕前进跟着哈哈大笑，在他们的起哄下，吕前进把脖子靠在桌子上，其他人劝我赶紧动手，我看着他们几个人那么高兴，突然开始替吕前进难过。

我对吕前进说：“他们要真是你的朋友，他们不会这么高兴的，他们应该来劝阻我，把我拉开，可是你看他们都盼着我把你劈了。”

吕前进说：“你也不是我朋友，你要是的话，就不会拿菜刀来劈我。”

我反驳是因为他打我在先，吕前进毫不示弱：“我帮你那么多次，你为啥只记得我打你。”

我思考良久，认为他说的很有道理，于是很诚恳地对他说：“我不劈你，但是你打我这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还你一耳光”，说完我就给了他一耳光。

屋里面的笑声骤停，吕前进瞪大眼睛，对着我的脸连续狂扇十几下，一顿拳打脚踢，我又一次被打在地上，疼得失去知觉。

我胆小如鼠，故事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