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明治”法看孤独

我的2018年,过得坎坷,也无奇,作为应届毕业生被学校批量输入社会,我们忙着分离,忙着规划,忙着找工作,不留神就摔碎了梦想。2018年后期,我遇到了让我怀疑人生,又元气满满的三本书,并且莫名其妙找到一种阅读方法,感觉我这把铁锹挖了一年,都豁了好几个口了,终于让我挖到宝了。

这三本书分别是《皮囊》《人间失格》《孤独六讲》。

我有一阵莫名对日本文学感兴趣,丧丧的,但是丧得很别致很清新,这就很带感,日本人真的很神奇,我本来带着很大的热情和好奇去搜罗的,可是太宰治的《人间失格》真的悲得我有点受不了了,它已经危及到我的心理防线了。但好书就好在这,它句句扎心但是字字珠玑,让你爱恨交加,看不下去,又放不下。

我又去了图书馆,毫无目的地找“调味品”,试图中和一下太宰治的苦。

万千里搜罗,群芳里采蜜,对《皮囊》和《孤独六讲》一见钟情。

大体浏览,决定尝试一种新的读法,半个月为期,先看《皮囊》,再看《人间失格》,最后是《孤独六讲》。

事实证明,一时起意,蛮好。

(一)铺垫:《皮囊》

蔡崇达的《皮囊》,让人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果高中的时候看到,让我不得不一边审视自己一边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年我在干什么,怎么不早看它!

作者蔡崇达本色演绎励志的“咸鱼翻身”记,而且这“咸鱼”还翻出了漂亮的浪花。《皮囊》以人物肖像画的手法,展现作者生命中的人和事,用刘德华的话说:“人生的机遇的好与坏,关键往往在于生命里碰到什么人,只要能对你有所启发,都是明灯。”

神婆阿太,没有文化,一句:“肉身是拿来用的,不是拿来伺候的。”比哲学家还哲学。弱小又刚强的母亲,一生高挂着尊严的父亲,两个截然不同的阿小,最后“泯然众人”的桀骜天才文展,在混沌中找不到出路的厚朴,等等,云云,比比皆是鲜活的命途,哪一种都不是你,却哪一种都能给你抗拒不了的冲击。

字字句句都是从作者生活里生长出来的,稳健踏实地接着地气儿,给你的却是意想不到的冲上云霄的深思,给你一种再坎坷也想接着往前爬的冲动。

(二)推倒:《人间失格》

《皮囊》给我勇气,塑了一个积极又向上的金刚罩,好了,我要尽量理性地重新来看《人间失格》了。依然,每个字都让我热泪盈眶,它不令人快乐,可让人沉迷。

它的另一个名字是《丧失为人的资格》,“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用在主人公叶藏身上或许可以。他走不出自己的世界,别人也不能真正理解他,与外界格格不入,与自己难以和解,他像一个不理解大人世界又被催促着长起来的孩子,自私、单纯、苦闷、挣扎、慵惰,任由自己坠入疯魔,人称“精神病”。

叶藏就是太宰治本人,这是他分裂出一个常人来冷眼旁观自己而出来的嘲讽的自传,渴望被爱,又多情凉薄,有着自己的理想,却怯懦软弱,他和世界行走在两个相反的极端,极端虚伪和极端裸露,后来他被虚伪的尘嚣淹没了。

之所以看了会难过,是因为我们总能从中找到自己,“我知道有人是爱我的,但我好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我们难道不也是在这种渴望与自责里失落着吗?于是“避开猛烈的狂喜”为了避免伤害,于是成了“世人”,怯懦地活着,不敢承认自己的任何一面,活着“不幸福,也谈不上不幸”。

它让你窒息,怀疑人生到透顶,推倒你所有的情绪,滋养着满心的悲丧。

(三)重塑:《孤独六讲》

当你情绪低落到难分黑白,你该调剂一下了,《孤独六讲》来抚平《皮囊》和《人间失格》给你的千沟万壑。

作者蒋勋从美学和理性的角度,分六个章节来剖析“孤独”。

上两本书,故事性比较强,或许你会多少夹带些对主人公的猎奇心理去读,但《孤独六讲》故事性就没那么强了,它睿智而且清醒。出乎我的预料,作者并不是教你怎么摆脱孤独,也不是教你战胜孤独,他讲的是怎么与孤独为伴,怎么享受孤独。孤独并不可怕,我们应该反思,让我们如临大敌的到底是什么?蒋勋说:“我常静下来问自己,我可以更孤独一点吗?”他渴望并珍惜着孤独,他讲美学的本质可能就是孤独,这让我想起电影《梅兰芳》里,邱如白恳求孟小冬离开:“谁毁了梅兰芳的孤独,谁就毁了梅兰芳。”孤独,真的没那么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一边躲避着一边臆想它的狰狞,我们在自己吓自己,何不面对它,接受它,享受它。

我们从前两个本书里,看到别人的人生,好坏不由己,可能我们学到温柔、坚韧、感恩云云,可能我们会悟到人情冷暖、人性软弱、人世彷徨等等,我们会想很多,可怎么做呢?《孤独六讲》或许可以从理性客观的美学角度能给你一些解答,起码可以重塑正确的三观。孤独并不意味着落寞或者失败,放下默守陈规的执念,满怀温良去拥抱明天,饱满的孤独或许可以给你更强大的微笑。


《皮囊》温馨,《孤独六讲》睿智,读起来相对轻松,《人间失格》就苦涩多了,三个交叉着读,就像一个精致的三明治,上下香软,中间的酱料可能单吃不好吃,但这么一搭配就开胃多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也是得读得下去,读得懂才能见得到“颜如玉”和“黄金屋”不是?所以,方法很重要。

综上所述云云,这三本书都以不同的方式展露着孤独,方式或温和或冷峻,它们的每个字都重击着我们涉世未深的小心脏,甚至每个标点符号都闪着私人订制的微光,不舍得读完,又满怀期待,最后合书定神:哦,是哦。此时,心里再荒凉,也想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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