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石阶上歇脚时,爬上了一行人,穿戴整齐。山下的花败了,山上还在开,几个阿姨小心扯着树枝,把白亮黄嫩的槐花小心地捋在随身带着的塑料袋里。花瓣在地上零散漫着,像是荡漾在水面。清风吹得树叶沙沙响,有鸟儿被惊了扑扇起翅膀,阳光便趁机照进叶缝,地上满是跳跃的光斑。我不用抬头也能看出老远,远处的村庄阡陌,还有飘扬在大地上如带的环山路。只是在蔚蓝的天际,有黄雾升腾,那是霾。
我挑了根树枝拿在手里,撑着身子也撑着大地,那树枝还很湿沉,台阶上便响起来沉闷的声音,像是戳到了悠悠沉睡的老人。听到前处喧嚣,近了才知道是那一行旅友坐在平地上休息谈笑。我没有停,走了几步,却见到了田舍。
进屋休息,知道这里住着两个哑巴兄弟,大概五十多岁,露着善良的笑。屋内没有灯,昏暗中我看清桌上搪瓷盆中放着的几包泡面。
屋前支着灶台,露天的。屋后篱笆小园种着菜。有人打了泉水冲了水果坐在院子石台上聊,好心人便把带着的食物留给了房屋的主人继续前行。
去五台礼佛的居士携了油来,沉甸甸地拎在手里。我不熟识路无目的的闲游便跟在后面。我只是听说走西岔沟向上,找老君庙便能到,心里终究忐忑。走了许久,想着终于快到了,不想路口中静静躺个人。
这是后山的小路,那人躺着,是在收票。
几位居士谈不扰,说还是不上了。但拎着东西上来又不甘,便给收票人说,麻烦转交了!我见他们走了,也没趣地想要再去其他地方,那人见我的方向偏了,急忙告诫,再前面就是野林子,去不得了。
我后来还是去了五台,几次落雨,几次天晴。我遇过山顶的彤云星雨,也见过白云山涧。在观音寺里,守在那里的老人聊起来冬天的寒冷,聊起来无聊的岁月。他要下山采备生活,而山顶上最缺的还是水。
他泡了一包面,那是他的午饭。我又想起那两位聋哑兄弟,大概这些面是他们与这个世界唯一的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