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不在家的时辰,午间很孤独。这不比夜晚。夜晚是安祥的,所有窗都弥漫着亲情和欢愉;如有帘子垂下,那窗暗了,所罩住的,当是暖梦。
而午间却显得焦灼。这儿那儿的炊烟凫起来,行色匆匆的直往灰白白的天空窜。那些窗呢,所见的是腰了围布的主男主妇,操铲子把锅里的油盐酱醋捣腾得象一段哼腻的小调;而后是一家人围住小桌,开始有味无味的午餐。
午间太忙。妻在家的时候,那忙劲似要溢出斗室一般;而真的坐下来,竟没有半丝儿食意,又觉得这午间的忙乎原只是为了忙乎,与果腹以至维持生命都无多大关连。
有时是累了,所贪的是一刻小憩。但那时妻已将饭菜列上来,胃口是绝没有的,困意阵阵袭来,但坐了百无聊赖地用餐却是必要的,似乎这吃饭本就不是为自己;是为回报妻子的操劳?是为尽莫名的义务?
那么一个人的时候,便可尽情地坐下来,深味这不吃饭的自由。屋子静悄悄的变得宽敞起来;恍然间像是置身尘外天宇了,心神也干干净净轻轻松松开始逍遥,直觉风风雨雨所过的无数日子,原就是为着落得这片安宁……这样又觉得活着到底有活着的理由。
这幸福是难有的,因为一个人的时候毕竟太少。
1993.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