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七年的时候,我挺着大肚子,在乡下一间教会聚会。那个教会是星期六去聚会的,他们叫安息日。我去参加聚会的时候,已经存在多年了。如果我要参加礼拜天的聚会,那会要到更远一点的地方,所以我快要生的时候就在这附近聚会。近是近了很多,可是并没有省心。
看上去也是一群老弱病残,看上去也是一群老实本份的乡下人,但你跟他们一起读圣经,听他们讲道理的话,你就能体会圣经那句话:沙土沉,石头重……愚昧人的愚昧比这两样更甚。我告诉他们周六是周末,周日才是一周的开始。他们不相信,怎么可能呢!有几个人对我大喊大叫,小夏,别以为你读过书,可以来指挥我们,我们是真耶稣教会,就是要星期六守安息,星期天的是外国教,我们不要去信。
既然不在同一个点上,我就不去受这个无辜伤吧。不顾路途颠簸,我去更远一点的礼拜天的聚会所聚会,确实,弟兄姐妹还比较热情,道理上也比较纯正。只是问题,真的很多,很多……没有几个愿意认真思考信仰的信徒。问他们为什么信主,基本上是不懂回答,或者回答得很功利,要不就是很自以为然地作大堆见证,信了主怎么样怎么样,直听到你受不了。他们很热心过圣诞节,很热情地排演很多节目。教会有唱诗班,有西洋鼓乐队,还有腰鼓队。后来听说又在组织管乐队,他们做这些事非常乐意,但我看得出,他们不想听道。读圣经的热情远远低于那些团契活动。
我受不了这种光秃秃的毫无圣经剖析的教会生活,就没什么兴趣去凑热闹了,正好生了第二个女儿。在这一连窜的信仰反思中,我酝酿着孩子的名字,先给了她个小名叫道道,我们都在寻求真道嘛。教会不断地有人来,来邀我去教会,叫我去带诗班,教电子琴之类的。还跟我起争论,说不去聚会就是信心软弱,不去聚会神就不祝福。我知道,眼下教会不是偏离真道,就是过于世俗化,他们离圣经的教训,真的很远,很远。我不想和他们一起混,我也无力用道理唤醒他们。找不到几个可以对话的人,于是我拒绝他们。这样,他们也拒绝我,认定我是爱世俗的,觉得我是不热心为主作工的人。却不知他们自己,呆在教会做世界的事还浑然不知。我不停地思考,不停地读经,不停地辨别这一切,所以我给我的孩子取名叫思辨。慎思明辨,在这个似是而非的时代,不做脑残巨婴,凡事思考,凡事明辨,不做人云亦云的糊涂虫。等到她一岁满的时候,我就带她来了汕头,离开了那个沉重的老家,老家的教会。
故事并没有完。一个真正属神的人,怎么会不去教会呢?到了汕头,我仍然去教会。但是那崇拜前面的敬拜部分和后面讲道部分的落差,太大……为什么这些教会,都不愿意在道理上拼进?为什么神的话语总是在教会不占上风?真是不明白,我找不着我想要的信仰方式,也不去了。除了每年的复活节,我带孩子们去感受下气氛,其他日子,我就独自读经带她们祷告。
孩子们仍然在圣经的道理下成长。最主要的是,我们都能积极地思考,尤其小女儿思辨。前天晚上她有祷告说拉拉的外公外婆回老家一路平安,可是今天发现因为没车他们还未动身,她就跑过来问我,妈妈,那我们的祷告算不算?我反问她,怎么算?是说祷告白费了,还是说祷告多余了……孩子没话说,继续思考去了。
有老师很关心我的信仰生活,反复问我原谅教会没有,还是要接纳教会,重新去教会敬拜。我只想说,在教会那些日子,算不上受伤,只是那些问题,真成了我一生中感觉最难啃的骨头,我的小女叫思辨,就是见证。岁月悠悠,天高地阔,若想在一群不思考的人中间去逆袭,只有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