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赫兹(二)

严付明明明就是一个很孤僻,严肃,永远冷冰冰的一个人,可是只要呆在他身边,就能感觉到一股很舒服的气场。那天之后,严付明就没有去实验室了,乖乖在家休息。冰箱里屯了很多素食水饺,速食面条之类的食物,可总吃这些不仅营养跟不上,也会吃腻,所以当他站在冰箱门边看着里面的这些食物,正考虑着要不要再去趟超市或者出去觅食的时候,门铃响了。

一打开门看见夏艺捧着一束花,身后跟着他的另一位学生刘阳,挺阳光开朗的一个男孩子。刘阳手上还提着两大袋水果,看着就挺重的。严付明侧身让他们进来,然后又去倒了两杯水放在茶几上。而后看见夏艺还在站着,就问她为什么不坐,难道站着更舒服吗?夏艺和刘阳没想到他们的严老师还会开点玩笑,真难得。刘阳也就立马站起来说明来意:“严老师,我和夏艺是代表同学们来看望您的。”“嗯,谢谢。”三个字,简单的回复让刘阳不知道怎么接话好,这时夏艺拿着花束,适时插话:“严老师,这是我挑的花,好看吧,你家有花瓶吗,我好把花插起来。”“我不太清楚,要去找找。”好像对着夏艺,严付明的话才会多一点。

他边说着话,边往厨房走去。可也只找来三只玻璃杯,夏艺灵机一动,把花分为三束,放进盛好水的玻璃杯里,居然看起来也还好,蛮漂亮的,就在客厅茶几上放一瓶,餐桌上放一瓶,最后一瓶交给严付明,让他自己放到卧室去。

夏艺把装着花束的玻璃杯伸过来的时候,严付明没有接,直接带着她来到自己的卧室门前,打开门,让她把花放在床头柜上。夏艺看着这间简洁的不能再简洁的卧室,只觉得果然是严老师的审美。一放完花,夏艺眼神也不敢乱瞟,更不敢多耽误,毕竟严老师还站在门口呢。

只是架不住好奇,夏艺还是多问了一句:“严老师,你房间里怎么什么都没有啊?也太空荡荡了吧!”严付明神情淡淡的说:“卧室就是用来休息的,有一张床就足够了,还需要什么呢?”夏艺心里真是佩服他们的严老师,好想为他点赞啊,一个搞科研的竟然有如此的哲学境界。

三人坐在客厅,一时也不知讲什么话题好,刘阳本来是话挺多的人,可他也不敢在严付明面前讲些有的没的,夏艺此时也不觉尴尬起来,借洗水果之机逃去厨房,留下一个安慰的眼神给刘阳。此时的刘阳也好想去洗水果啊。可是不行啊,那样就太刻意了,不能让严老师觉得他们都在怕他。可是好煎熬啊,怎么办?

正当刘阳脑海中天人交战着的时候,严付明主动和他说话了,询问最近他做实验的情况,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刘阳一一汇报,又提出一些自己的疑问,严付明也回答地很详细,并给出方向、建议,让他从别处入手,试试看会不会有所突破。你来我往,你问我答,原来他们的严老师也可以侃侃而谈,不知不觉就讲到上次夏艺哭的事情。

原来是研究所派了另一位老师来监督指导,正好看到夏艺态度松散,其他人都在专心致志做实验,记录数据,可是夏艺居然在吃零食,一点都没有身为研究学者的态度与素养,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什么不知道这样的是怎么进研究所的,要把这种态度差的学生清理出研究所之类的。

夏艺也是吓坏了,一个劲的道歉,后来都是最年长的那位师兄来说情,把她手里的吃的丢进了垃圾桶,让夏艺做了个保证才不了了之。几位同事,师兄都是男生,看着夏艺泛红的眼眶也不知怎么安慰。夏艺道了声感谢,又说了句去下洗手间就跑出去了。之后,就看见她跟在严老师身后进来。

严付明从刘洋口中听到这件事情后,只觉得有些生气,自己的学生被别人这么说,他还是个护犊子的人啊。回想到那时夏艺那可怜兮兮的样子,严付明不禁望向厨房的方向。

夏艺端着一大盘水果,一打开厨房的门,就迎上严付明那充满思绪又幽幽的眼神。她怪不自在的,就把水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说了句“水果洗好了,可以吃了。”然后就又回到厨房端那盘削好皮切成块的苹果去了。刘阳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夸赞:“夏艺同学,你太贤惠了,我们就只需要吃现成的,哈哈!”

夏艺在厨房听到这句话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还没有人这样夸过她。等她把切好的苹果端上来,刘阳就迫不及待地拿着牙签准备吃了。反倒是严付明没有动,夏艺看见后就主动拿出一根牙签递给严付明:“严老师,您也吃啊!”严付明轻轻地接过牙签,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夏艺的手,不知为何,夏艺忽而有些紧张了。赶紧从旁边再拿出一根牙签,顺势坐下,也吃起苹果来。夏艺以此来掩饰自己心中紧张的情绪,只专注地吃着苹果,却没有注意到严付明望过来的眼神。

不知不觉,就十一点多了,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严付明提出要请他们两个去外面吃,毕竟家里什么都没有,而且他们来看望自己,礼尚往来,应该请他们吃顿饭。对于刘阳和夏艺来说,听到严付明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是有些吃惊的,没想到他们的严老师居然知晓这些人情世故。夏艺刚刚在厨房的时候,看到冰箱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只剩下几瓶矿泉水,真不知道严付明这几天在家休息是吃的什么,难道一直吃外卖吗?

想到这里,夏艺于心不忍,于是主动请缨,“严老师,不用去外面吃,外面的餐馆一直吃也会吃腻不是,你家附近有超市吗,我会做些家常菜,我们可以先去超市买菜,然后回来我做给你们吃,怎么样?”等夏艺一说完,刘阳就忍不住凑热闹“哟呵,夏艺,你居然会做饭,我怎么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我会做饭有什么可稀奇的嘛。”夏艺那一脸的傲娇的小表情,看得严付明都忍不住轻轻一笑。后来,经三人商议,严付明陪同夏艺去超市,刘阳就在家。因为提东西,一个人就够了。

严付明带着夏艺来到楼下的超市,一进门,夏艺就推了辆推车出来,看来是要买很多东西啊。“严老师,你喜欢吃什么菜啊?”夏艺抬着头,眸光闪闪地望着严付明,像一只憨厚可爱的小兔子。严付明认真想了想,还真不知道自己最喜欢吃什么,觉得都可以,就如实的对夏艺说了,没想到夏艺有些失望的样子,就又多说了一句“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喜欢吃什么,看你每天早上吃早点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的样子,觉得你喜欢吃的东西应该都是好吃的。”严付明说完这句,夏艺又有些不好意思了,总觉得这句话有些暧昧,但是从严付明口中说出又好像挺正常的。

既然严老师都这么说了,夏艺就照办,按照自己的口味挑选。在挑选蔬菜肉食的过程中,严付明自觉的接过了推车,之后就一直是严付明推着车跟在夏艺后面,夏艺负责挑,在外人看来,这俨然就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丈夫负责推车,妻子细细挑选食物,充满着生活的烟火气息,可是又很和谐,很美好,很浪漫。来到调味品区,夏艺一排排看过去,时不时地问严付明,这个怎么样?吃面条放一点会很鲜美。后来不仅买了很多菜,还买了一些调料。后来要去付账了,夏艺又拿了一盒鸡蛋几包素食面条过来,像个小管家婆似的唠叨起来“严老师,之前看见你家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就帮你买了鸡蛋和面条,饿的时候可以自己煮面吃,再煎个鸡蛋放上去可香了。总吃外面的不好,也不知道是放的什么油。”

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似的,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严老师,你应该会自己煮面吧?”严付明一直在看着她说话,本想说好,听到后面那句疑问忍不住又是轻轻一笑,伸出手揉了揉夏艺的头发,声线温柔的说“我会煮,你放心!”然后推着购物车去收银处结账。夏艺并不知道,此刻严付明内心是有些触动的,或者说是很高兴的,有一个人会这么关心他,而且是那么美好的女孩子,美好到让他有些心动。

当严付明提着一大袋东西进门的时候,看见的是刘阳在客厅沙发上呼呼大睡,而电视里正播放着某综艺节目。夏艺跟在后面进来看着到这一幕,真是不忍直视,

毕竟是在老师家,刘阳居然可以一点都不注意形象,睡得东倒西歪不说,茶几上还杯盘狼藉的,夏艺心里想,可以说不认识此人吗。本来夏艺想走过去叫醒刘阳的,可是严付明阻止了,说“还是让他睡一会儿,别打扰他了。”

就这样,刘阳在沙发上呼呼大睡,而夏艺和严付明在厨房忙忙碌碌。一开始夏艺不想让严付明进厨房帮忙的,可是她对这个厨房不熟悉,有些调料找不到,而严付明又一直强调可以帮忙,便没有推辞了。

夏艺负责炒,严付明负责洗菜切菜,两人分工,有条不紊。时不时地,他们会讲几句话,当严付明看见夏艺热油,菜入锅翻炒等一系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时,他会夸赞,也会有好奇,就问:“看你炒菜炒得这么好,怎么学会的?”夏艺稍稍侧头看了严付明一眼,只见他在专注地切西红柿,而严付明没听见夏艺的回答就稍稍抬头往她的方向看去,正巧两人视线相对。其实这就发生在一秒之内,但是周围的空气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夏艺有些不自在,用左手别了下垂下来的头发,“小时候我爸妈经常上班不在家,我就要自己煮饭炒菜,而且他们下班回来也要吃饭,如果等他们回来做,我也于心不忍,他们已经那么辛苦了,慢慢的我自己尝试着也就会了。一开始我只会炒鸡蛋煮鸡蛋汤,就放油放盐,后来我妈有时间会教我炒些别的菜,一通百通,就差不多会炒很多菜了。不过一些大菜或者新鲜的菜色就要看食谱了。”

严付明静静地看着她,只觉得这个女孩子懂事又聪明。经过两人的协作,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摆放着五菜一汤,十分之丰盛。正想去客厅叫醒刘阳,没想到他已经睡眼惺忪地走了过来,前一秒还呵呵的打着哈欠,后一秒就像猫儿看见了鱼,眼睛都亮了。
“哇~这也太丰盛了吧,水煮牛肉,清蒸鱼,还有这绿油油的蔬菜,看着就很有食欲啊!”“那是,我夏艺的厨艺可不是盖的。”夏艺笑嘻嘻地说道,毕竟被人夸奖还是挺让人高兴的一件事情。“你还真不谦虚呀!不过我喜欢。”刘阳贼兮兮的笑着说。

而严付明从厨房出来,就听见这句,随口问道:“你刚说你喜欢什么,笑成这样。”“严老师,我刚说我喜欢夏艺啊。”然后刘阳又转过身看着夏艺说:“夏艺,要不你做我女朋友吧,你看你做饭这么好吃,而且性格也好,最重要的是你和我都是单身呐。”夏艺呆呆地望着他,有点迷茫的样子,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被别的男生告白过,也从来没有人这样直白的说喜欢她。所以她现在有一点小开心,也有一点小害羞,还有一点点小小的不知所措,各种情绪杂织在一起,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在这时,严付明说话了,“刘阳,你到底是喜欢夏艺做的菜还是夏艺这个人。我们做科研的一贯讲究严谨,不能误导他人,给别人错误的数据,答案。所以你不能误导夏艺,让夏艺做出错误的判断。明白吗?”最后这三个字,严付明看似说得轻飘荡然,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的不安与紧张。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都是自己吃自己的,只是夏艺和严付明是吃得很斯文,而刘阳简直可以用大快朵颐来形容,饭是添了一碗又一碗。夏艺真想提醒他,这么不注意形象真的好吗,这是在老师家里做客,要给老师留个好印象才是啊!看看严老师,吃饭不讲话,一点声音也没有,斯文俊秀,就像幅画儿一样。

不过就是吃的有点少。看着严付明放下碗筷,夏艺急忙问:“严老师,你就吃饱了吗?是不是菜不好吃,你吃得好少。”“菜很好吃,我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了,只是我的胃口一直比较小,今天已经吃了两碗,肚子很撑。”严付明说完这句又停顿下,认真看着夏艺,“夏艺,你炒的菜真的很好吃。”“嗯。”听到严付明的夸奖,夏艺开心地吃着饭,也没管刘阳了,只当是自己做的菜的魅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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