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至少拥有一个梦想,有一个理由去坚强。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
火车站的人很多,和国内春运一样,大家都赶着在圣诞节前回家和家人团聚。我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假装自己也正在回家的路上。
回家啊。
八千公里外的地方,不像这里正要收场的圣诞集市,那个家所在的城市,圣诞的气息正浓。每年市中心的狂欢总是让清洁工们和警察们伤破脑筋,圣诞结束后,总是一片狼藉与寂寞的景象。圣诞这一个西方的节日,在东方的圣地上,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妖怪。
我这一路,算不算回家呢?拖着腮帮子看着玻璃窗里倒映出的自己,心若没有栖息的地方,到哪里都是在流浪吧。
“人,真是奇怪,没有外人来证明你,就往往看不出自己的价值。”
“姐!”
飞机到达里斯本国际机场,我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几年没见的姐姐,她穿着白色碎花的帆布鞋,一如往日那么少女和潇洒。我们紧紧地拥抱,然后我挽着她的手,边唠家常边往出口的方向走。
清晨的里斯本有点冷,我穿的不多,在寒风中有些发抖。
“我们今天先住青旅,明早再回家。”我机械的点点头,人总是在可以依赖的时候自动变成小孩。我们打车来到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家庭旅馆,地方不大,但很温馨,墙上画着精神抖擞的大公鸡,几间客房共用厨房浴室客厅。放下行李,我们打算出门转转。姐姐和男朋友汤姆住在里斯本周围的一个小镇上,因此对里斯本也不是很熟悉。我们漫步在里斯本像山城重庆一样的街道上,触摸着形形色色的精致瓷砖,听到一阵优美而又悲伤的法多传来。鼻子一酸。
“姐,我是不是很差?”我低头爬着坡,数着脚下的阶梯。姐姐一阵愕然。我们随着心情经过宽阔的马路,绕进曲溜拐弯的小巷子里,在一家精致的小商品店里面,我找到了一个四叶草的吊坠,绿色的石头上面有着浅黑色的花纹,第一眼就想要把它带回家。店主人笑盈盈的看着我,这个有着尼泊尔人长相的葡萄牙人让我感觉到一丝亲切,仿佛是有魔力的一样,我握着石头的手总有种握住自己宿命的感觉。直到付完钱,我都无法相信这个让我一见钟情的小石头,竟然才要两欧,这种感觉就好像发掘了一件蒙尘的好东西,而店主人给我的感觉,就好像这件宝物正是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爱哭的时候便哭,想笑的时候便笑,只要这一切出于自然。我不求深刻,只求简单。”
我们在城里的超市选购了给汤姆的礼物,一壶中国的美酒。又顺手买了两瓶葡萄牙的啤酒,拎着上了山,在一处观景台的长椅上坐下,咬开瓶盖,碰了杯,一面喝酒聊天,一面欣赏着山下城市的样子。高处的风大,我将丝巾解了下来,绕在头上,又打上了个蝴蝶结,当头巾用。
失恋的日子正临圣诞,整整一周都没有吃什么东西,然后我说姐我想回家,就上了飞往葡萄牙的飞机。生日快乐,我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圣诞快乐”,我们相视一笑,又灌了一口酒。酒精上来,话匣子也打开了,独在异乡,只知各有各的精彩,才知道各有各的落寞,眼角挂着泪珠,好在殊途同归啊,我们大笑着,仿佛要把一切不开心都笑死过去。太阳从云层中跑了出来,调皮的穿过树叶抚摸着我们的脸。
“黄昏是一天最美丽的时刻,愿每一颗流浪的心,能在一盏灯光下,得到永远的归宿。”
喝完酒,我们散步到河边,这又是一个观景的好地方,一位流浪的艺术家正在这里自弹自唱,那么应景,令人放松。我摸出了一枚两欧元的硬币,抱着一颗感恩的心放进这位艺术家的吉他盒里。欣赏完美景,正要离开,这位老爷爷叫住了我们,这位有着意大利血统的艺术家,给我们讲了很多美妙的故事,他让我们看他的漂亮的湖蓝的眼睛,以此证明令他自豪的意大利血统。
天色渐晚,我们看着他止不住的话匣子,又担心他因为聊天而不能继续演奏那么美妙的音乐,于是告别离开。
旅途多么奇妙啊,为了音乐奔走天涯的人啊,愿你一切安好。
“刻意去找的东西,往往是找不到的。天下万物的来和去,都有他的时间。”
我们终于回到家,塑料的圣诞树下堆放着一堆礼物,我把我给他俩准备的唱诗班的CD默默地放了进去。
汤姆特地烤了一只火鸡,虽然三个人吃不完,却让节日的气氛很浓烈,我们围坐在餐桌前,把厨房灯一关,吃着东西喝着酒。姐姐拿来一个旋转的蝴蝶样的烛台,点上蜡烛,放着歌,我们聊着天,说着现实中的烦恼和不切实际的梦想,偶尔一起跟着轻轻哼唱。
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姐姐诡异的笑容,我才知道我喝得开心竟然在厨房里跳起了舞,而这些,我怎样都回想不起来。只好跟着拆礼物,远从英国寄来的啤酒,中文书,姐姐朋友送的餐具...这个奇妙的小屋子,竟然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们一步步走下去,踏踏实实的去走,永不抗拒生命给我们的负重,才是一个勇者。”
就像每个渴望都会经历一些波折,曾经的我们,后来的我们,都不如现在的我们。
路过卡迪威的时候,仍然会莫名的激动,觉得离三毛那么的近;一个人走走停停,看到蒙尘的好东西也会忍不住欣喜的拾了回去。如果过去都像一阵风一样消逝在文字中,那么人生就不会那么精彩了吧。
三毛,你好吗?
我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