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流云山之后,白鹿除了能吃,长得快,力气大之外,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表现。
白鹿的日常活动就是跟在龙轩的身边转悠,龙轩打坐她打坐,龙轩训练她培训,反正龙轩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什么。这样的状态直到七年之后的一个早上才有所变化。
这日早晨,龙轩起床之后去叫白鹿,发现鹿房中未有白鹿的身影,心下觉得奇怪。平常他起床的时候白鹿都还在呼呼大睡,今日突然不见甚是反常。
呼喊了几句未见有反应,龙轩便走出小院,去山中寻找。一番波折之后,终于在落云潭找到了白鹿。
此时的白鹿像是入定了一般,伏在落云潭前的坐台上一动不动,双眼凝视着远方,一副很是迷茫的样子。
龙轩以为她是中了什么邪术,正欲将其叫醒,被突然现身的光头道士给拦住道:“别大声说话。”
“师父,小白这是怎么了?”龙轩轻声问道。
“顿悟通灵,切不可打扰她。”
听到通灵二字,龙轩双目圆睁,似是有些吃惊。大概是想不通,为何每日勤奋训练的他迟迟不能突破,而每日在他身边玩耍的白鹿却能够在一朝顿悟之后,踏入真正的修者行列。
就在二人说话之际,流云山终年不散的云衣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道道金光从中落下,正好笼罩在坐台上的白鹿身上。
白鹿从坐台上站起,仰头望向刺目的金光,竟丝毫不受影响。更加让二人惊奇的是,像浓雾一般覆盖在她双眼之上的迷茫之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很快双眼就变回成了以前的模样。
云衣裂缝闭合,金光敛去。白鹿重新俯卧回坐台,缓缓闭上眼睛,似是再次入定。
龙轩不明所以,光头道士却是看得真切。在他眼中,白鹿此时就像是一块具有强大吸附力的磁铁,无数的灵气以她为中心聚拢。也像是一个永远装不满的无底黑洞,吸入了流云山大半的灵气也不见有所减缓,依旧强势掠夺。
照这般下去,不仅流云山的灵气会空,山上的花草树木也会被强行掠夺灵气而枯萎。
“真是没想到,这小家伙竟然如此能吃!”光头道士微微一笑,双眼之中充满了对白鹿的欣赏之色。
“能吃?什么能吃?”
龙轩不明所以的望着光头道士,光头道士只是对他呵呵一笑,然后抬步向白鹿走去。
来到白鹿伏身的坐台前,光头道士大手一挥,从袖中甩出一堆颜色各异,形状也各异的石头。
这些石头看似乱撒一通,其实悄然间已经形成了一个方寸大小的聚灵阵。
阵虽小,威力却是相当的强劲。在阵成的那一瞬间,聚于流云山之巅的云海顿时就沸腾了起来。浓厚的白云似天河之水,从流云山之顶倾泻而下,直落在白鹿的身上。
白鹿不断的将顾在周身的所有灵气吸进体内,似饥饿的数天的豺狼一般。如此持续了许久之后,光头道士才终于看到了白鹿吸纳灵气的速度有所放缓,直至停止。
“只是通灵入纳气,一座山的灵气差点还不够,真是闻所未闻。”光头道士上下打量着白鹿,眼中满是惊异。
修者初感天地灵气之时,肉体会自动吸纳一些天地灵气入体,以洗去身体中的污浊。至于需要吸纳多少,需看各自的体魄强度。
体魄越强者,吸纳的灵气就越多。一般者,吸纳方圆十丈之内的天地灵气便可洗礼;优秀者,可达百丈;天才,千丈亦不是不可能。
流云山虽是小山,方圆只有八百余丈,但此山之灵气比普通之地浓厚百倍,其量足可以助一个聚灵境修者破入丹阳。如此多的灵气竟被初入道的白鹿全部吸纳于体内,不仅说出去不会有人相信,就算是旁观者光头道士此时想起来也有觉些梦幻。
白云散去,显露出其中比白云还要洁白的白鹿。她的姿势未变,依旧是伏在坐台之上,但能够明显感觉出她身体变大了不少。
在流云山这七年之中,大概是经常和龙轩一起吃烤肉的缘故,白鹿长得很快,体型年以倍增。由于这个缘故,龙轩几乎每年都要给白鹿重建一次鹿房。
这次的鹿房刚建不足两月,以为还能能够管过一段时间,不成想,白鹿破境身体也会变大,鹿房怕是又装不下她了。
白鹿醒转,眼中似有金色流光流转,看上去很是威严神秘。不过,在她看到龙轩的时候,双眼顿时恢复成了以往的清明。
跳下坐台,白鹿径直来到龙轩的面前,将她那硕大的脑袋顶在龙轩的胸口上,轻轻的蹭着。
龙轩微微一笑,伸手抱住白鹿的大脑袋,把脸贴向她的头顶上。
本应是柔软温暖之地,龙轩却感觉到一处坚硬,当即猛地又把脸抬起。
伸手撩开白鹿的白色毛发,龙轩赫然发现其头顶确实有一个东西。这东西清澈透亮,明如溪中清水,但触之却是给人一种坚硬之感。
“师父,小白头上的这东西是什么?”
光头道士望向白鹿的头顶,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道:“这应该是小家伙的角。”
“角?”龙轩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
白鹿不长鹿角这件怪事以前龙轩询问过光头道士。当时光头道士说世间万物各有异色,白鹿可能就是不长角的鹿。
如今,白鹿忽然又长出了角,还是如此特殊的角,维持了六七年的认知被打破,龙轩难免惊诧。
仔细观察了白鹿的鹿角一会儿,龙轩忍不住又问道:“这角怎么和我见过的鹿角不同?还有,怎么只有一只?鹿角不都是成对的吗?”
光头道士轻蹙眉头,仿若自语一般的道:“独角的鹿我在神鹿岛倒是见过,不过这透明一样的鹿角还是第一次看到。”
听到神鹿岛三个字,龙轩不由眼含笑意的问道:“小白是不是比神鹿岛上的那些鹿更厉害?”
“小家伙确实有些非凡,但与神鹿岛上那些天生便身负道气的鹿相比,可能还是差了点。”
“天生身负道气?”龙轩只在书中看到过一些关于神鹿岛的简单资料,如地处西海、道宗源地、神秘莫测等等,从未听说或见到过书上有写‘天生身负道气’。
“天生身负道气就是说,有的鹿天生便与道谋和。”光头道士解释道,“他们不用通灵,因为出生之时便纳气洗身。一岁破至聚灵算是慢的,修炼速度是普通修者的数百倍不止。”
“这么厉害!”光头道士的话就像一盆冷水,从龙轩的头上淋下,凉透了他的全身。
龙轩修炼至今,除了第一年有着明显的进步且达到了锻体九段之外。之后的六年,力量增长的速度逐渐减慢不说,他始终不能够感受到天地间那能够给予人强大力量的神秘之气。
这样的情况本就让龙轩有些气馁了,光头道士的话语无疑是进一步打击了他。
光头道士看到龙轩有些阴郁,赶忙又补充说道:“天赋固然重要,但修行一途中最重要的还是毅力。只有坚持不懈,不畏艰难险阻,一心向道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师父,你就别编谎话骗我了,我可以接受自己没有修行天赋,只是有些不甘罢了!”
“我可没有骗你。不信你自己去书房找修者修炼史方面的书看一下,上面有很多这样的例子。”
“我知道这样的例子很多,我只是、、、、”龙轩顿了顿,无奈道,“唉!算了。”
见龙轩依旧一脸消沉,光头道士微微一笑,问道:“你觉得师父实力怎么样?”
“师父的修为已至极境天元,当然厉害。”龙轩回答的很是迅速,且语气中自然而然的带有些许骄傲。
“那你觉得师父的眼光怎么样?”
“师父之眼能识别诸多灵药,能辨清万般变幻,能洞穿天地大道,自然是好。”
“既然我的眼光如此只好,那你怎么不信呢?”
以往龙轩像此般消沉之时,光头道士就对他说过,他在修行一道很有天赋,只要迈过这一步,定然有所成。
龙轩没有不信,只是在无数次努力之后,又一次产生了怀疑。
“师父,我没有不信您。我只是有时候再想,我是不是和有的人一样,不是没有修行天赋,而是根本就不能修行。”
“刚才你不是说相信师父的眼光吗?现在怎么又不信了?”
龙轩无言,他不知道光头道士为什么如此笃定他能修行。他曾为此发问,却总是得不到确切的回答。
“轩儿,我想将小家伙也收入门下,你意下如何?”
师父想要收徒,还得征询徒弟的意见,这算是从未有过的奇闻了。
龙轩先是一怔,然后将目光移向白鹿,发现她也是一副怔住的表情,像是听懂了光头道士的话一般。
“白鹿很有修行天赋,若只是成天陪着自己玩耍,岂不是浪费她的天赋。她若跟着师父修行,说不定能有大成。将来我就算不能修行,也能借她的光,吃到强大的妖兽烤肉。”如此想着,龙轩点头应道,“当然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