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手(上)

(上)

山耸在天涯间。暮。雾,在枯松间拂过。

远处,云烟烟煴,旖旎从风。出了数九,天气却暖和多了。

一团团晚霞缭绕在山顶,姑且说它是缭绕吧。半山腰望去,唯见苍凉。

夕阳落下约有一柱香的时间了。

在这个温吞鬼缓缓将大腹便便之身躯一截截艰难挤进群山怀抱里后,夏日的苍穹才骤变颜色,化作一片灰烬般的死寂与黯然,如同在一大张蘸着星星点点油渍的陈旧发黄的麻片纸上泼上了酱了多时几近发臭的臭豆腐汁,再不多时,烟消云散处象是点上一滴饱满的徽墨,渗到了这张纸的每一个角落、渗的黑到骨子里。

这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工夫而已。

渐染着群山、黑色囊着这一切,陡然间一股怪臭萦于远际,弥漫每一寸被黑夜眷顾了的土地。山麓深处,隐一间草舍。茅草稀稀落落有盖没盖的罩在屋子顶上,摇摇欲坠,似被风一吹,就要落地幻化成草垛左一堆右一堆,安居在沃土上;只有一口鼎一样的约莫丈高的大锅稳稳当当,就像武功高手扎马步严丝合缝、不留破绽一样,敦实着。锅下薪火愈加炽盛,大概在煮些什么罢。

是臭豆腐。前面所说的如浩气氤氲于天地的臭,不曾想到竟是来自此处。仔细一看这水缸一样大的锅子里,倒不只有臭豆腐:乍一看酱香四溢,肥而不腻,浮于汤上,匿于一干臭豆腐中间,俨然是上好的红烧肉,若是靠近定睛,还真是热腾腾的红烧肉。这肉、行家一看便知,淮扬菜中的东坡肉,薄皮嫩肉,色泽红亮,味醇汁浓,酥烂而形不碎,香糯而不腻口,绝对不丢肉的脸。

然而这好肉和臭豆腐莫名其妙在一个锅里:臭豆腐居然与红烧肉烧在一起!虽说臭豆腐也是一绝,然而闻上去毕竟一股奇臭;薰莸不同器,可这主人焚琴煮鹤大杀风景,令人大惑不解。

可奇怪的事还不止这一件,锅边上的东西更加古怪。

锅边有一条竹制的长凳,约有这大锅一半高,普通人站上去便可俯瞰锅子里红烧肉的一举一动;凳子很结实,虽然只用了两根牛皮鞭子绑着,但做工精巧,手艺人的厉害可见一斑。

当然了,站在这凳上左手撩起长袖右手执着长勺的青衫老者便是这小东西的主人。

这老者的手想必值万两白银。

然而这双手好像松弛着,就像老人佝偻着身子,蜷曲着无力地面对一切。手上布满老茧,又千沟万壑地龟裂,怎么看都不是这个出神入化的凳子的父亲。

老人紧紧握着这柄勺子,勺子也非同一般,不仅是上等楠木所制,而且大的着实惊人,长勺柄足有三尺半长,而舀一满勺足有悦来客栈十碗牛肉汤的量。老人满满一勺舀出,浑浊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些说不出的东西;虽然双臂微微颤抖,然勺内一滴肉汁都没有泼出,这老人的臂膂之惊人也不容小觑了。

远处凝神听去,恍惚有山歌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回旋在马蹄谷中,粗犷中配着些笙的绵柔。“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芦笙调里,仿佛有着千奇百怪,似乎夹杂着口笛,又有箫。老人竖起了耳朵。

偏偏这个时候,老人猛不丁将长勺丢进锅中,迟缓而不失节奏地趴在竹凳上,顺势从背锅的一侧翻了下来,左手抄起这家伙,拄立起来竟当做一把拐子用,蹒跚地望自己的屋子走去。嵬嵬南山坐眺屋子的后院,前门则铺着石子路,是从这儿走出群丘的唯一蹊径;曲径通幽,那一头达达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这去处经年无人问津,老人好奇是何人光临寒舍,也无暇顾及丝竹,踽踽拄拐,穿堂而过,只见一匹白马,驮着一人,槖槖而来。

马背上伏鞍之人精神委顿,眼见得愈行愈近,猛不防翻身坠马,重重摔在碎石子上,振起尘土,显见得身负重伤,连侧过身子的力都没有。看他衣着,一袭棉衣,前后被刮开了数十道口子,料是长鞭笞击所致;手上脚上都锁着精钢所制的镣铐,草鞋已被脚上起的泡迸裂后的鲜血染红,右臂上还用头巾裹着伤口,早已殷红。老者将竹凳一搁,坐在门口,冷眼瞥着这昏迷过去的男子。

少时,一架马车的轱辘声渐行渐近,驭车的马夫身子瘦削,仿佛正大疾一场,中气不足,面带病容,还不住地轻咳,啐出一口痰来,然而清癯脸庞并不能遮住他炯炯目光,虽然疲乏,一双猎犬般灵敏的眼时不时瞻前顾后。老人蓦地起身,一抖长衫,眯缝着眼睛瞧过去,马夫看到地上之人,“吁”地一声,勒住马缰,长啸而起,一掌击向老者,拳脚间赫然是一招太祖长拳,疾攻老者胸口。老人佝偻的身子一直,长袖略摆,道:“为何下此杀手?”连退几步,踉跄了一下,险些颠倒,却恰躲过了来招,口中兀自念着:“年纪轻轻,何故如此鲁莽?”这马夫一击未成,心里生出几分犹豫,翻身跳出垓心,大喝道:“莫非打死了人,还想抵赖?”老者莞尔一笑,枯长的手点了点地上之人道:“你且去探他鼻息,究竟还活着没有。”马夫半信半疑,俯身一验,果然尚有气息,心中惭愧,起身拱手道:“前辈莫怪,在下心中着急,一时失了分寸,没有明察,敬希见谅。”

老者上下打量了这马夫一番,吟吟笑道:“阁下莫非就是号称‘天门中断’的楚江开楚大少爷?”马夫脸色骤变,问道:“你怎么知道?”老者摆摆手,又指着伤者道:“你别多问,老夫我身子虚弱,无力搬动他,因此作壁上观。如今你来了正好,你先将你兄弟搬入我屋中。”马夫将信将疑,但依旧照做不误。

楚江开抱着弟弟楚天阔,一步一步迈入。安顿妥当了以后,转身欲出门寻老者,只见老者恰好拄拐进屋,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如老僧入定坐下,一言不发,状若参禅。楚江开抱拳鞠躬,恭恭敬敬问道:“晚辈方才多有唐突,实在抱歉;然我兄弟二人仓皇出逃,并未携带金疮药之类的药物。不知前辈之处是不是有救命之物,能暂时借我一用。”时隔良久老者迟迟不言,楚江开直身,发现老者竟已呼呼入睡,不禁恼怒,但是敬在他是长辈,不敢发火,只好环顾四壁,自己动手找药。屋内弱烛火光跳动,奄奄一息,一如楚天阔的性命。楚江开心中焦虑,将屋内衣物搅乱,一地狼藉。

老者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依旧沉默不语。听得楚江开长叹一声:“我兄弟二人果然要命丧于此,难逃一劫。”忽然跪倒在地上,仿佛啜泣着说些什么,但听不清晰。老者此时才缓缓起身,笑着说:“小兄弟不要着急,我自有灵丹妙药。”

楚江开一动不动,只是低声问道:“前辈所言之灵丹妙药,现在何处?我兄弟二人此刻危在旦夕,已是经不起前辈的戏耍了。”

老者长拐一挥,甩出了一股强劲的气流,将后门“通”地打开,依旧笑眯眯着:“小子,你闻闻,这是什么味道?”

楚江开霍然起身,拱了拱鼻子,闻着有些熟悉的气味,便使出蜻蜓点水的轻功,划到了后门,仔细一看,是一口大锅。一怒之下,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地骂道:“老头子,你要耍我到什么时候!”

老者面不改色,依旧吟吟笑道:“你且看锅里是何物?”

楚江开忍住怒气,飞身翻到锅前,大锅太高,看不见锅内物什;老者一丢手中长拐,稳稳当当落在了楚江开面前,就是那张做工精巧的长凳。楚江开心中暗惊这老者武功非凡,忽然反应过来他说自己身子虚弱无力搬动这话完完全全是假,正想质疑,但还是跳到凳子上,看到了这一大锅臭豆腐炖肉。老者声音虽轻,但字字入耳:“这一大锅汤,给你兄弟吃一勺,就能起死回生,枯木回春。”捋须又笑。

楚江开自然不信,猛地拔出手中长剑。老者突然大笑,手腕一翻,手中石子在空中不做翻腾,直截截打中了楚江开的剑身,断成两截。楚江开喝道:“借你金疮药一用,这究竟有什么难的?戏弄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乐趣?”

“年轻人,你不试试,就妄加否定,又有什么好说的呢?”老者挂笑,说道,“锅中有一大勺,你打一半,喂他一口气服下,保准药到病除。”楚江开左手抄起勺子,舀上大半勺,觉得单手难以支持,勉力运气,握着一跃而下。汤汁左右振晃,好歹是没有滴落。喘口大气,自思这定是老者考验他功夫,便使出十分功夫,战战兢兢走进屋中。老者随即也挪步走入,指着楚天阔说道:“扶他起来,我自有办法让他喝下去。”

楚江开左手执勺,右手将他弟弟上半身扶起,靠在墙上。老者食中二指并力,重重一点楚天阔胸前膻中穴,楚江开以为老者暴下毒手,大惊失色,然而老者出手之速度令他措手不及,一扣一夺,他手中长勺已失,勺中的肉汤被楚天阔咕噜咕噜缓缓饮下。

“年轻人,要是你再犹犹豫豫,你弟弟就命不久矣了。膻中穴虽能致命,但是亦有宽胸理气、活血通络之功效。”老者眯着眼看着伤者,满意地笑笑,接着就闭上了眼睛,仿佛困了、沉沉睡去。楚江开连这一招半式都没有看清就被制住,还轻轻松松夺走了手中紧紧捏着的勺子,不禁赧然,十数年苦学之武功在这老人面前有如娃娃玩的拨浪鼓。

陋室草棚垂垂,碎石黄沙零零散散跌落,楚江开挪了挪坐的位子,躲开了流沙。飒飒落下,积沙成塔。楚江开也疲劳了起来,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皮子一重,便毫无意识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么一睡,就再也没醒来过。

天色骤暗,苍穹间,山歌声、呼哨声被裹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箐林在大风中簌簌响,摇曳着,大口喘气着,仿佛被扼住了咽喉,发出了临死前最后几声呜咽。天地回归混沌,一时间万籁俱寂,空谷无音。

楚天阔做了一个梦,睁开眼来的时候,这个梦突然不清晰了。而所有的记忆,就只剩一片鲜红,一阵疾风,和一大锅的臭豆腐和肉。鲤鱼打挺起身,他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席锦袍,接着看的被盖华丽,流苏悬挂;环顾四周,富丽辉煌,流光溢彩,他作为钱湖山庄的少二庄主,他的庄子虽然也相当阔气,但是远没有办法与这地方相比:光是占地便至少比他的卧榻寝所大了三圈。且不说一些西洋镜、西洋柜,这床边的琉璃桌,也得价值千金,出自名匠大眼之手,之前公开拍卖时,以一千一百两金子售出,被一个皇室贵族拿下。楚天阔心下思索这会是什么地方,就随手披上了床边衣架上的紫袍,坐到了琉璃桌边,一樽酒,一碗肉。

酒是好酒,楚天阔呡了一呡,就一饮而尽;但是看着这碗肉,忽然心中波涛汹涌,仿佛就是梦中的臭豆腐炖肉,他用小勺拌了拌,发现果然有臭豆腐在其中。脑袋痛了起来,记忆深处的空白让他痛苦异常,闭上了眼睛,想着什么。

屋内还有一尊金箔佛像,高五尺。佛像下另有一神龛,蒙上薄薄一层土灰;两侧则是楷书的“ 振玉声金开世范,经天纬地铸民魂”。楚天阔反复默念两联,上下左右看着布置,暗骂一句:狗屁不通。

走进一个白胡子青衫老头。

“你是我救下的,就靠这碗臭豆腐炖肉。”楚天阔顺着手指看过去,一脸疑惑,“你和楚少庄主遭到偷袭,你兄长带着重伤的你来到我的去处……”

楚天阔并没有听下去,他的记忆忽然重新出现,隐约记得从马背上摔下,抬进草屋里,被灌了一些什么东西——现在看来正是肉汤,思绪回来,就听到老人嘿嘿笑道:“别在意了,反正你也打不过六郎。”

“六郎?”

(下)

“老大这招借刀杀人,相当厉害。”

“楚天阔这小子天赋远胜其兄,现在为我青龙会所用,加以培养,定成六郎的大敌。我兄弟四人,不知何时能达到他的地步。”

“大哥神机妙算,我等岂能望其项背?”

楚江开的尸体运到了一个偏僻的乱葬岗子,四个青衣男子手脚麻利地将尸体套入麻袋,丢入了刚挖好的坑里,拿起铲子填平,立了个木牌。为首一个吆喝一声“撤”,就沿小路而下。四人驷马,依河而去。

寒蛩不住鸣,月胧,地白。风拂树叶,沙沙作响。夜色掩护,一黑衣人从草丛里跳出,点起火折子,来到木牌前,看到上面一个字都没有。他哈哈大笑,拔出木牌,顺手将背着的石碑入土三分,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惨然笑道:“伯仁非我所杀,却因我而死,实在惭愧。定会为你报仇,来日再见。”点上一支香,插在了碑前。

“定踏平青龙会,以释我与胞弟之嫌隙。”

山歌响起,幽谷回荡:“月儿弯弯,山儿呆呆……”渐渐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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