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因为喝过咳嗽药,觉得甜甜腻腻的,特别好喝,所以总对咳嗽药有惦记,把它当高级零食来看。
有一回,小伙伴来家里玩,大人们都午休了,厅里便只余我们俩。是难得的自由世界,便特别开心。暑热的午时,知了在耳畔不停的叫,更显得寂静。两个人在土夯的冰凉地板上,面对面手拉手,跳着唱着旋转着,欢乐的哼着幼儿园老师刚刚教的一首新歌。然而很快玩得有些没趣,我便带着小伙伴在家里翻箱倒柜。不多久,竟在电视柜后面发现了一瓶不知谁喝剩的咳嗽药,虽然旧且盒子上沾满灰尘,但于我而言,是天大的惊喜。
我小心的拿了下来,得意洋洋的将发现的宝贝给小伙伴看。然而小伙伴却并不惊奇,只是探过头来看了一眼,轻声道,我也喝过。我见她并不特别高兴,顿时有些沮丧。只好假装不经意的说,那我们来玩喝酒醉的游戏啊。小伙伴这才亢奋地点头说,好呀好呀,怎么玩?我拿出宝贝,严肃的说,这个,就是我们的酒,我们一起喝掉它,直到喝醉啦!小伙伴听了,高兴的点头同意。
我慢慢打开药盒子,只觉盒子上灰扑扑的尘土一下子沾满了我的手心,我翻过手来看,呀,手指像刚从地上捡起来安上似的脏,当下想也不想,便往衣服上狠力刮擦了几下,再伸出来看,嘿,干净多了。这才用干净的手,去拿里面的瓶子,玻璃的冰凉一下子传到我的手指上,清爽直抵心脾,竟把塑料盖子上黏腻腻的感觉也盖了过去。
将咳嗽药拿了出来,捏着举高,往亮光处看,棕色的玻璃瓶中,果然是好看的粘稠的深色液体在蠕动。可惜,只剩半瓶不到了。我顿时懊恼,两个人怎么够分这半瓶?后悔不该于小伙伴在的时候拿出来,还主动提出要玩喝酒的游戏。现在,是不得不分了。怎么办呢,我垂下手来,将那黏腻腻冰凉凉的瓶子,紧紧地握在手中。
啊,有了。
我可以往里面加自来水呀!自来水也是凉的,不影响药水的甜,而且只要加到满了,就都可以分到半瓶了。想到这里,我喊了一声“我去加水”,便扔下不明所以的小伙伴跑去厨房。小心而慢地旋开自来水龙头,让水慢慢流出,才把瓶子拿去接水,细心的怕水开太大了,会一下子将药水冲没掉,那时小小的孩童,居然也耐心的等到加满了瓶,这才小心翼翼端着不断滴着水的药瓶,走回去。
两个人喜滋滋玩起喝酒的游戏来。
频频将那淡淡甜甜冰凉清爽的“小酒”,慢慢吸入口中。每轮到谁,都只可以小嘬一口,在彼此的紧盯中及时放下瓶子,过来欢乐的转圈圈,再大声唱起老师新教的歌。
那时,我们俩都只才学会了一句:“哇哈哈啊哇哈哈,每个人的脸上都笑开颜”,但只这样,也已足够让我们单句循环了。
不多久,我俩就都头晕了起来,我只觉天旋地转,恶心拥堵的感觉抵在嗓子眼下,虽然难受,两人互相描述了感觉,一时却更加高兴了,因为这自制小酒,已让我们真的醉了呀!也许,我们不小心真的发明出了一种新酒——那时我这样得意的想。
其实,至今我也没有明白,当时头晕,究竟是转圈转晕的,还是药过期了产生的副作用,或是药喝多了产生了将休克的前期反应,总归不会真的是因为我们醉了酒。
只是,那一天的快乐,那一天的眩晕,那一天的那句歌词,直至二十多年后的现在,我竟还是历历在目,也能熟练的哼出那句歌词来。
哇哈哈啊哇哈哈,每个人脸上都笑开颜……真怀念那时候的自己啊。
我现在,已经怎么也没有办法,再去喜欢咳嗽药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