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吹,雪花飘,冬天到。
北方的采暖期长达半年,真正的冬天当然没有这么长,但冬天的确是北方最长的一个季节。
天冷了,食欲便旺盛起来,尤其是在室外停留了一段时间后,不管饿不饿,本能地就想吃点东西,零食的形象便团团簇簇地扑进了脑子里。
一向固执地认为,冬天里最好的零食就是烤地瓜。零下二十几度的天气,不管穿得多么厚实、捂得多么严密,在冰天雪地的户外呆上一阵子,也都会冻成冰棍儿了,从外到里,都是冷的,这时候,步履匆匆地奔向十字路口的卖烤地瓜的小摊,随意地选上一只胖胖的山东黄瓤大地瓜,捧在手上,就是捧了一个香喷喷的火炉,没一会儿,通身的寒气都被这只软乎乎的火炉驱散了。剩下的那一段路程,甚至可以从容不迫地慢慢走着了。进屋后,洗净了手,揭掉地瓜外皮,黄澄澄的瓜肉还冒着热气呢,闻着香气,吃心不由就急切起来。就与“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样,这样烫手的地瓜也是吃不进口的,要么耐下心来,将瓜掰成两半放在那等它慢慢变凉;要么两手交替倒一块瓜,小口吹气,加速散掉里面的热量。终于可以吃了,嘴巴一张,就是一大口甜糯的瓜肉,瓜肉还微烫着,热乎乎地一路滚入腹中,刹时,从里到外都暖融融的了。在冬天,哪怕全世界的零食加起来,也不及我对烤地瓜的热爱和向往。
北方的冬天,白天短得很,下午才过三点,太阳就挨山边了,到五点下班,天早黑透。忙碌了一整日,出了单位,疲乏才生上来。天气又冷,在路上走着,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构思起了零食。买点什么小吃垫垫胃呢?烤地瓜便在这时一跃而起,牢牢地站在脑子里。直奔路口的烤地瓜小摊,见有客人凑近,摊主忙热情地揭开炉盖,从炉膛里拿出三四个或长或圆的熟地瓜随客人挑拣,其实个个都是好的,我一般随便指一个或两个,摊主拿剩秤称了,再用小塑料袋装好递过来。揣着两个烤地瓜回家,心也热乎起来,疲累一扫而空。
儿子的幼儿园离家大约有三小站地的距离,我们一直走路上下学。即使冬天,再黑再冷,也是一个大人牵着一个小人的手慢慢地往家里走。一到冬天,这条路上就会出现一个流动的叫卖烤地瓜的小摊。摊子是一辆“倒骑驴”,车上置了一个大烤炉,挨着烤炉放着一个盛了煤炭的小铁桶。摊主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妈。大妈什么时候出摊我不知道,但到我和儿子路过时,烤地瓜往往已所剩无几。常常在大妈的摊上买一只大地瓜,儿子特别喜欢把地瓜抱在怀里,用小胳膊小手紧紧地搂着地瓜,小嘴开始不停地说话了。“妈妈,我的衣服都热了”。“妈妈,你摸摸我的衣服”。“妈妈,你拿一下”。“妈妈,是不是可热了”?“妈妈,你再摸摸我”。“妈妈,为什么我的衣服这么热呀”?我们就这么絮絮叨叨地说着走着,忘掉了北风,忘掉了寒冷。
可能受我的影响,儿子也特别喜欢吃烤地瓜。他尤其喜欢吃被烤大了带了焦糖的那部分。每次吃到这样的,他恨不得连瓜皮上的焦糖都舐一遍。小人儿自己美美地吃着,还不忘了大声叫我,“妈妈,你来,你也吃一口!可甜了!”我小小地吃上一口,小人儿眼巴巴地盯着我吃下后,兴奋地问,“是不是很甜,妈妈?”“嗯!特别甜!”我夸张地表达着甜度。儿子高兴地接过地瓜,继续小心翼翼地舐吃他仅有的那少许的焦糖。真的很甜,儿子。
今年这个冬天,气候有些暖,至多零下十几度,暂时还称不上不冷,但这一点儿也没影响到我吃烤地瓜的热情。
(2013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