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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河两岸
文/韩书运
一个人的名字起的好与坏,与一个人的命运有没有关系,不得而知。大凡给一个人起名字时都会有一个企盼,就是让用名字的人,能够出类拔萃,运程美好。所以起名字时总会处心积虑,搜肠刮肚。白居易的名字起得可谓有点意思,名居易,字乐天。我自己推测居易出自《礼记.中庸》“故君子居易以俟命”,乐天则出于《易经.系辞上》“乐天知命而不优”。似乎白居易的名字和他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不但没有使他安心平易,乐天无忧,反让他在爱情上受到一生煎熬。
时间要追溯到白居易二十九岁那年的一天晚上,这一夜白居易无眠。因为明天就要离开居住了十七年的符离跟随父亲去往江南的浮梁。
他有一种感觉,这次离开符离再和自己心爱的湘灵姑娘见面可能非常不易。他曾记得十一岁那年,从河南老家来到符离,离开熟悉的家乡,离开儿时的伙伴是何等难以割舍,一路奔波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就连说话都听不懂。幸亏有东邻那个比自己小四岁的女孩湘灵的陪伴,才多了一些童年乐趣。和女孩一起的日子是那么快活,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流露着凄迷,会读书会唱歌嗓音甜美清脆,绣花、做衣服、收拾家务心灵手巧,有时也会使点小性子,过后又会使你怜惜的如心头肉。就是这个俊俏的姑娘给自己的童年增添了五彩颜色。
在无忧无虑中两个人慢慢成熟长大。还记得的那个黄昏,湘灵姣好的脸突然腼腆起来,脸上泛起红晕,眼睛含着泪花,先是扯着他的衣角,然后抓住他的手,温和而又坚定的说:我喜欢乐天哥哥,我愿跟着哥哥过日子,不怕穷、不怕苦,一辈子不离开哥哥。
那年白居易十九岁,湘灵十五岁,算起来整整八年了。这八年的爱情是那么甜蜜,那么浓烈,每当无法掩饰的爱被母亲发现时,总是被投以冷眼或呵斥。每天都盼望着母亲回心转意对湘灵好一点,理解和支持自己的选择。可是视门第为至高无上的母亲,竟是铁了心肠,那管你爱的死去活来,就是一个不字。就在昨天,湘灵把积蓄了八年的爱,做成了一双鞋子,偷偷送到他手中,这可是沉甸甸的定情信物呀,可怜的湘灵呀,为了生计,我不得不离开你,出于对母亲的孝心,又不能带你走呀。
这一夜,白居易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空落与惆怅。以前他也曾几次离开过符离,都是短短的,也从没有想过和湘灵不曾相见的事情。唯独这一次就像永别一样难过。天终于亮了,打开门户的那一刻,让他不由自主的泪眼潸然。湘灵就在门前站着,眼神呆滞的看着他,不知等了多久。他没有和湘灵道别就匆匆的上了路。
浮梁在遥远的江南。跋山涉水,心
这份浓烈爱情没有使白居易沉沦,而且成了他发奋的动力。二十九岁那年考中了进士,他没有丝毫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遍长安花的心情,却急急忙忙回到符离,企图说服母亲,允许和湘灵结婚,这位母亲把出身门第看做结婚条件的唯一。既然儿子考中了进士,母亲对湘灵更加不屑一顾了。尽管白居易软磨硬抗了十个月,母亲俨然无动于衷,而且态度越发强硬,就像一条银河活生生把两个痴情男女分割两岸,一个在河这边冥冥的想,一个在河那面幽幽的哭,就是这条河,你即使抗争一辈子也无法跨越。
白居易再一次痛苦的离开符离,离开了他日思夜想的湘灵,回眸间,眼里含着泪花,湘灵那颗期盼的心再一次失落,更加无助,一对恋人又天各一方。
时光催人老,转眼间白居易已经三十三岁了,全家人已经居住到了京城长安。生活越是富足白居易越是思念远在符离的湘灵,经常是茶不思、饭不想、夜不眠,一而再再而三地苦求母亲娶湘灵为妻。母亲越发的面目严肃,斩钉截铁,不但不允许娶湘灵,而且不允许给湘灵写信,不允许和湘灵见面,更不允许提起湘灵。这无疑给两颗火热的心泼了一盆冷水,给滴血的伤口撒了一把热盐。
白居易以不结婚抗议着母亲的严厉,心底更坚定了对湘灵的怜爱,他用不可压抑的真情写下了《冬至夜怀湘灵》、《感秋寄远》和《寄远》等喷射着爱情火焰和极度思念的诗章,也把离愁和思念写进白发里。这个秋天,湘灵也无可奈何地任凭寒冷的秋风划过憔悴的脸颊,剥蚀苍老的容颜。
抗争只能增添内心的痛苦。眼看着同龄人已经儿孙绕膝,三十七岁的白居易还孑孓一身,在母亲的俨逼和朋友的劝说下娶了杨氏为妻。母亲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可这块石头犹如落在水中,在白居易的心海中时刻泛着涟漪,心中多了一份对湘灵的愧疚。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白居易晾晒衣物,又发现了藏在箱底的那双作为信物,饱含着深情与希望的鞋,这可是湘灵在夜深人静昏黄的灯下一针一线偷偷做成的呀,感慨万端,思绪难平,一桩桩一件件往事如昨,袭上心头。悲欢与离合、落花与流水、希望与失望、湘灵的音容与笑貌、苦闷与惆怅、哀伤与无助,都铭记在心。
睹物思人,这双鞋就像一面镜子,照射出旧时岁月,伤感油然而生“自从花颜去,秋水无芙蓉”,湘灵不在,就像百花落去,再无颜色。
老天在捉弄人时有时也成全人。白居易在京城安安稳稳的做官,朝廷却出了一桩大事,宰相武元衡被杀,刑部侍郎裴度也被刺成重伤,本来与时任左赞善大夫的白居易毫无干系,却因上疏奏折被认为越权奏事,被贬
白居易和湘灵的别离刻画出深深流年疤痕,陈年的深情酿就了无言的疼痛,苦涩的泪水。虽然光阴依旧缓缓流逝,别离的琴弦无时不在拨动着迷茫而牵肠挂肚的叹息,五十三岁的白居易在杭州刺史任上届满又要回长安了,他的心中丰盈着离别愁绪,因挂念着湘灵,急急火火地绕道符离去看望湘灵。这是个阴雨的日子,离符离越近,心里越是难以平静,细雨中透着浓浓的离愁味道。符离,是他蓄养童年天真和放纵过青春的地方,也是他和湘灵约定三生不离,一生不弃的地方。
他要在这里找回流失的过往,找回明丽的年华,拂去心里的忧伤,他想用自己宽厚的心给历经磨难的湘灵留下永久的鲜艳和永远的慰藉。当他来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和湘灵的房舍前,美好的想象立刻化为泡影。房子依旧,物是人非,房子换了主人,湘灵早已杳无音信,不知了去向。白居易心中一阵阵剜心的酸痛,眼里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白居易真的害怕了,害怕了一个人的死亡。他害怕湘灵流落他乡,不知是何等际遇的归宿,死在他乡的孤魂永远找不到回家的路,那颗游荡的灵魂背负着红尘的辛酸和落寞,幽怨的哭声穿透阴阳让人撕心裂肺,宿命的归属竟这样无常,多少才俊佳丽的爱情湮没于红尘荒冢,却没有一个如湘灵这般凄凉。这才发现自己追求了大半生的爱情竟是不可企及的奢侈品,今生今世已不可能再和湘灵相见,更何谈在一个屋檐下如对成双,一腔哀愁顿时染白了头。
只是那湘灵,一生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天长地久有尽时,此恨绵绵无绝期。
写到这里我也是泪流满面,同时也产生了穿越千年的感情慰藉,白居易和湘灵得到了爱情,只是没有走到幸福的天堂。这悲悲切切的爱情故事,还将流传千年,因为白居易已经把这个不朽的爱情,写进了不朽的诗篇里,流传后世,感动来者。
二〇一八年一月二日
注:本文并非虚构,根据白居易《邻女》、《潜别离》、《寄湘灵》、《寒闺夜》、《长相思》、《生别离》、《冬至夜怀湘灵》、《感秋寄远》、《夜雨》、《逢旧》、《感境》等诗而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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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文章 |韩书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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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意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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