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精灵》(1-7)

诗词精灵


一、惊人的发现

“姐,快看这是什么!?”当再一次追着一闪而逝的绿光,我终于有了惊人的发现:在鱼缸的左下角,有颗米粒大小的蛹,透明无色,只有盯着看时,才能捕捉到里面有极为微小的绿光,在弱弱地跳动。

在我夸张动作和专注表情的双重吸引下,姐很不情愿地从《中国诗词大会》情境中抽身出来,“一惊一乍的,什么东西?”刚探过头来,就被牢牢地抓住眼球了。

我好奇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却被姐轻声喝住,“别动!”只见她眼神里写满了问号。“会不会是蜘蛛的卵?”刚说出我的第一个猜测,只听姐“呀”地一声尖叫,弹出我好远。姐是个女汉子,天不怕地不怕,怕的就是小小的蜘蛛。“应该不是,咦?怎么会动的绿点点不见了?”姐还是抵挡不了好奇的诱惑,再一次探过脑袋来。

这时,电视机里的主持人董卿给李子琳姐姐出了个难题,让她说出七句以花开头的诗句。当子琳姐姐接招背诵起“花重锦官城……花开时节动京城……花落知多少”,原先不见的绿光再次出现了;在背诵难度更高的飞花令时,绿光跳得更快、更强,到最后一句“朱雀桥边野草花”时,竟然“嗖”地一下窜出透明的蛹壳,直直地射在我手上,却又转瞬即逝。

我应该足有五十秒钟没回过神来,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左手。姐一把抓过,边翻看边问:是这只手吗?刚才什么感觉?说完丢开我的左手又拿起右手重复刚才的问题。经再三确认没有任何发烫、疼痛、不适的感觉后,我俩的注意力就一直在那绿光上。随着《中国诗词大会》节目的结束,绿光又恢复了极微小的状态。哇塞!好奇怪的东东!好奇心驱使着我们立即上百度,在排除了几十种令人惊悚、恶心以及外形漂亮的昆虫卵后,我们开始了天马行空的想像:会不会是外星生物?难道是几十万年前灭绝的东东又一次出现在地球?

用尽平生所学,我和姐有了三点结论:1.它好像有生命;2.它好像怕女生的尖叫;3.它好像喜欢子琳姐姐。

在度过了惊奇的兴奋期后,我内心有了一丝不安和恐惧,“它会不会是个怪物?它会不会把我们都给吃了?想想都好恐怖,呀!晚上我都不敢夜惊了。”(这是俺的小秘密,“夜惊”就是已经睡着的俺,偶尔会从自己的小床跑到爸爸妈妈的大床上。)姐不愧为女汉子,“瞧你那点出息,要吃也是先吃我!”说完直接就把鱼缸搬她房间去了。

二、签订保密协议

“这么大的一个发现,应该能获得诺贝尔发明奖了吧?”“拜托,有点常识好不好。发现和发明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意义是完全不一样的。”真拿姐没办法,她就是这么地爱咬文嚼字。

考虑到过早地宣布这项发明,哦,又错了,是这个发现,极有可能产生非常非常非常大的轰动效果,再加上姐和我都是汉子,肚子里藏不住话,我俩不约而同地想到:保密协议。

姐向来对我嗤之以鼻,说什么老是生病没抵抗力,说什么一点点的挫折就哭鼻子,就差把我和电视剧里的汉奸、叛徒相提并论了。这不,她张口就来:“你,如果无意中漏出‘我有一个秘密’这句话后,不管老爸老妈、老师、同学怎么威逼利诱、严刑拷打,或者是排挤你、孤立你、折磨你,你都不能再吐出与这个秘密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看来,我也得用狠招数,利用女汉子吃软不怕硬的心理,来个针锋相对。“你,如果也不小心漏嘴来了句‘我有一个秘密’后,无论老爸老妈、老师、同学怎么夸奖你、讨好你,或者是向你撒娇、发嗲、死缠烂打,你也不能再吐出与这个秘密有关的任何一个字!”

光说不行,得立字据。为订立这份保密协议,我们足足讨论了两天时间,仅仅是商量暗语,就花了极大的心思,不然协议一丢,秘密就见了光了。用暗语写好协议后,我俩还照着电视剧的场景,专门写了誓词,挑了一个月亮特圆的晚上,到小区“秘密基地”,进行了一场庄严而又隆重的宣誓仪式。

有了协议,再加上宣誓,这个秘密就只有天知、地知、姐知、我知。别人要想知道,哼,休想,我俩会像郑板桥的《竹石》一样:“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后来,只要一翻开这张协议,我就忍不住发笑,特别是签字画押的部分,任谁都猜不出来,那些数字、字母以及鬼哭狼嚎的符号竟会是签名!怎么样,我和姐够有才的吧。

三、它在长大

立夏这天,惊雷阵阵雨打窗。“更能消几番风雨?匆匆春又归去!”“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立夏的雷声也带来了好消息,姐把我拉到鱼缸前,“快看,它长大了!”真的耶,绿点点似乎大了一些,削笔刀做的记号都已经被透明的蛹给覆盖了!它在长大,毫无疑问,第一个结论得到了印证,它真的有生命。

为了给生命创造出更好的生长环境,我俩尝试过把鱼缸搬到阳台上晒太阳、挪到发财树边美其名曰洁净空气自由呼吸、在蛹身上滴过矿泉水和牛奶……毕竟世间所有的生命都离不开阳光、空气和水,但一直到后来的后来,我俩才知道,这小不点的生命和阳光、空气、水无关。所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姐和我一个劲儿地除了折腾还是折腾。

我的观察日记比较大条,往往就用一句话记录瞎折腾,比如说这一条:4月30日,用手按蛹壳,拿铅笔戳它的壳;再比如说这一条:5月4日,在太阳底下用放大镜对准它。为此,我挨了无数的“降龙十八掌”:姐会逼着我一边还原瞎折腾的全过程,一边嘴里嚷“什么,你竟敢用自动铅笔的铁尖尖去戳它!”“啊?!你竟然想烧死它!”“你是不是有病!你疯了吗!”同时伴随着她的魔掌在我后背、肩膀合奏出“噼噼啪啪”清脆声。对于它长大了的这件事,我是这么记的:它长大了1cm。姐也有不出手时候,看这一条的时候就没伸魔掌,而是翻开她的日记本,找到同一天,非常罕见地和颜悦色指着她记录的数值说,只是4-5mm好不好。

交换看观察日记是姐觉得最吃亏的事情,为此我常常得牺牲一些零食或者是帮她干点体力活。因为姐不仅观察得仔细,文笔也好,有几篇观察日记简直都快赶上书上的课文了。看到这可能有人会问,连保密协议都得用暗语,写观察日记就不怕泄密吗?其实这事早想好了,在签协议的第二天,我俩就缠着老妈买了带密码锁的笔记本。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为了它,我和姐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快赶上半个科学家了。也正因如此,它迎来了一场危机。哦,不对,准确地说,是我和姐经历了一场虚惊。

四、差不多先生

我的数学周测验考砸了,只得82分。有道思考题确实是不会,完全不知道怎么下手,其他题其实都会,但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给整错了。

一直以为老爸老妈对成绩不在乎,有次姐数学考了89分,老爸照样龙飞凤舞地在卷子上签了字。这次我却享受了完全不同的待遇,被老爸一连串逼问:“这题你验算了吗?这题你不会吗?这题你怎么会做错?这题你是怎么想的……”错题实在太多,估计老爸也是问烦了,来了一句,到底哪题不会?“全会(老师已讲解)。”听了我的回答,老爸火冒三丈,让我在错题本上每题做三遍,每做完一题还必须写一句“会的题目必须要做对”。我挺不服气,不就是小数点点错位置了吗,不就是计算时没对齐竖式吗,又不是不会,有必要这么发火吗,还要做三遍抄三遍,简直就是法西斯。

我的嘀咕没能免除做三遍抄三遍的惩罚,还拖累姐一块被老爸拉来接受了一通长篇教育。不仅如此,老爸还让我俩各自读了一遍胡适的《差不多先生传》外加写一篇读书心得。为此,只要姐每看一次我原先写的观察日记,就嘲笑一回,“瞧瞧,差不多先生写的观察日记,瞧瞧,都写成了什么样子。”

可恶的“差不多先生”,成了姐称呼我的代号,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啊。幸好这代号只是在家里用,没有在学校里流行开来,毕竟姐和我是同盟,到了学校就是一致对外了。

话说回来,读了《差不多先生传》,写了心得,我也有收获,一是会的题目很少再做错,后来每回考试都在95分以上;二是观察日记也不再大条,和姐交换看时倒贴零食或是干苦力活的机率也是大大下降了。

对了,忘了交待我和姐经历的虚惊了。在总结分析阶段,老爸根据近段时间我俩在家时的表现,顺藤摸瓜,最终将火力攻击目标定格在金鱼身上,说玩物丧志,单手拎起鱼缸就要连缸带鱼给扔了。

幸好有伶牙俐齿的姐挺身而出,和老爸展开了激烈辩论,并用出了对付家长之必杀记—“是老师要求养小动物的”。眼见老爸有一丝动摇,又立马趁热打铁一声令下:快!赶紧去写读书心得。说完,我俩迅速跑到自己房间的书桌前奋笔急书。老爸这才打消了扔鱼缸的念头,或许也是单手拎太久了给累的,把鱼缸放在了客厅。在确认老爸不再打鱼缸的主意、也没用抹布擦溅出来的水珠、更没发现“它”的情况下,我和姐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五、超有趣的红绿配

事后回想,幸好“它”长得妙,再加上老爸近视眼看不清,不然还真就保不了密了。还有,在这件事上,老爸和差不多先生其实也差不了多少,金鱼一直都是姐在照顾着换水、喂食,在“它”出现之前,鱼缸所在的那块区域压根就不是我活动的范围。虽然金鱼是被冤枉的,但为了保密,只好暂且委屈一下喽。

趁现在说说缸里的金鱼吧,一共有三条,两条红色、一条灰色。也记不清它们仨是第几批入驻鱼缸的金鱼了,前些批都是买了死、死了又买的,反正总不能让鱼缸给空着。与这仨同批的原本还有两条,一条小黑、一条小黄,也都追寻着前几批金鱼的脚步,被埋在阳台的花盆里了。它们仨命硬,一直悠哉悠哉地在缸里游,悠闲地就像古诗里写的:“秋水澄清见发毛,锦鳞行处水纹摇”、“物我偶俱忘,何必知鱼乐”。不过喂食时又是另一番景象,“行中第一争先舞”,抢起鱼食来条条都身手矫健。

自从鱼缸外侧多了一个蛹后,虽说是透明无色,但因为有绿光,金鱼们常常会误以为是鱼饵,时不时地游上前去啄一口。至于被啄的它是什么反应,这次我的观察日记胜过了姐,记录得更为详细、生动和有趣。现就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将我的观察日记摘抄两段:

小灰啄了一口,只见蛹里的绿光跳动时长了一寸,小灰又啄一口,绿光生气般地跳得更长了些,啄了两口啥也没啄到,小灰垂头丧气地游走了。

“你方唱罢我登场”,轮到大红和小红俩了,它俩是一副吃不到肚就誓不罢休的态势,你一口我一口,抢啄个不停。这下可彻底惹恼了绿点点,只见它瞄准大红和小红,用绿激光不停地扫射。不过,绿激光没任何的威力,倒是让鱼缸平添了生动的色彩,像是举办了一场红绿配激光秀。在红绿配的诗句中,白居易《忆江南》的“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最为耳熟能详,可惜用在这不太应景;释文珦《东湖荷花》的“酣红腻绿三千顷”又太过;谢眺《王孙游》的“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倒有几分相似,绿草像丝线,绿光也是线状的,不过诗中的红绿配终不及鱼缸里的这一场激光秀来得活泼有趣。

姐在看我这篇观察日记的时眼都直了,除了立马丢下笔记本跑去观看“激光秀”之外,还老缠着问我那些诗是从哪学来的。嘿嘿,“来而不往非礼也”,终于轮到姐帮我干活、给我零食了。

六、好奇怪的梦

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英雄梦。在梦里,我当过侦察兵,只身深入敌营;当过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当过突击队长,冲破枪林弹雨……也当过奥特曼、动感超人、功夫熊猫、蜘蛛侠、钢铁侠……大多数时候,英雄的梦做得非常过瘾,无论敌人多么的强大、多么的狡诈,都会被我一一破解,最终取得战斗的胜利。当然,偶尔也有被敌人追得遍地跑,还没等发起反攻就已经梦醒的时候。夜惊估计就是敌人太强大、英雄没当成。

经典诗文诵读,我偏爱和打仗有关的诗。“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沙场秋点兵。”辛弃疾和我一样,在梦里当上了将军。“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王昌龄正和将士们一起整装待发,准备与敌人决一死战。“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没被派上战场的杨炯发泄着心里的郁闷。“夜阑卧听风和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陆游做梦都在想跨上战马收复河山。“戎衣何日定,歌舞入长安。”老乡骆宾王怀着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以及必胜的坚定信念,义无反顾踏上了扬州起义的征程。

昨晚的梦刚开始也是战争,奥特曼和蜘蛛侠打了起来,我却是功夫熊猫,并且是他们俩的太极老师。还没等我弄明白,到底是哪个徒弟感染了病毒变成了坏蛋、哪个徒弟仍然代表着正义的一方,我就已经掉进了一个山洞,来到了完全陌生的梦境。

“来、来、来”,一个浑厚缓慢的声音在我左耳边响起;“快走、快点走”,一个清脆着急的声音在我右耳边,一起引领着我来到了山洞深处巨幕环形影院的中央。眼前,同时播放着四幅动画片:第一幅是个中年汉子,白天跟在马和羊的后头,观察它们的蹄印;夜晚仰望星空,用心记录天上星星的布阵,再用树枝在地上画着种种不同的符号。第二幅是一群人围坐成一圈,中间站着一人手中拿着龟甲,正用手指着龟甲上的符号大声地讲解着。第三、四幅倒是一眼就明白,分别是蔡伦造纸和毕升发明活字印刷术。

头顶,有八幅动画片,左耳边浑厚缓慢的声音告诉我分别代表着“琴棋书画、诗词曲赋”,右耳边清脆着急的声音马上反驳说是“诗词曲赋酒、琴棋书画茶”,一幅幅看过去,下围棋、弹古筝、喝酒、画画、写字是显而易见的,一堆人人围着的画面估计就是吟诗作词唱曲写赋了。

身后,动画片就更多了,第一幅有7位主人翁,其中一位主人翁刚开始是以孩童形象出现,用手指着池塘里的大白鹅,面对一位长者口中念念有词;接着是长大后四处奔波,最后是加入了起义的队伍。毫无疑问这是老乡骆宾王七岁咏鹅和参加扬州起义的典故。果不其然,画面最后在人物右上角出现的标注,正是“骆宾王”这三个字。其他几位主人翁已记不真切,依稀记得有位站在江边的阁楼上奋笔疾书的年青人,名叫王勃;另外还有一位陈子昂。浑厚缓慢的声音说这7人是初唐时期杰出诗人的代表。后面有李白、李贺、王维、杜甫、白居易、高适等等一大串,足足有上百人;紧接着清脆着急的声音开始介绍起著名词人李煜、苏东坡、辛弃疾、柳永、李清照等等又一大串,让我这个梦做得火药味全无,文学范十足。

在梦的尾声,浑厚缓慢的声音说:中国文字,渊源流长、生生不息,在最美的时光,创造了诗、成就了词;清脆着急的声音抢过话题说,别整那些个文绉绉没用的,听我的,它在生长,别忘了每天都要用诗词滋养它……

每个人都会做梦,许多梦等一睁开眼就已经忘了差不多了。这个梦太过于奇怪,醒来后我还能记得好多的细节。

七、它的名字叫“隔绿”

从仨金鱼的名字上可以看出,我和姐对于取名字这件事情非常地不在行,仅仅是什么颜色就叫什么,一点文化内涵都没有。话说大小红,其实身长基本相等,只不过一条稍胖些,就称之为大红了,较起真来,应该叫胖红、瘦红才对。

发现蛹的第一天起,给它取个名字就一直在议事日程当中。什么小点点、绿点点、小白、小绿、小怪……统统被毙,以致于观察日记都写了快三个月了,“它”还是它。

今天上英语课,倒是给了我灵感。因为学得就是颜色,绿色的英语叫做“隔绿”。给英语单词标注上汉语是我们班的传统,其中流行全班的“狗吐死过”、“姑的衣服呢”就是我的原创。

对于“隔绿”这个名字,姐刚开始是反对,说太俗,又说虽是从洋文上得来了,但听着土;在我的坚持之下,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再后来,她自个儿认同了这个名字:绿是被一层透明外壳给隔着的,倒也蛮符合实际。

从绞尽脑汁整不少备选方案,到一一被毙长时间束手无策,最终以“英译汉”方式解决取名难题。哈哈,这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更没想到的是,“隔绿”和格律同音,我无意中得来的名,冥冥之中竟好似暗示了它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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