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心情不好,二狗哥私信我说我傻子,陷在过去出不来。其实也不是出不来,人都习惯在窘境里怀念风往日风光,对比能让自己比看上去更艰难,就像冷了加衣服,热了吹风扇,下意识地示弱也都是常情而已。虽然我嘴上一直念叨着对往事情深义重,但从不回头,却也是因为找不到新的生活,活不成想要的样子。
我的状态微妙,想了很久才找到事物形容——像琥珀里的时间,也像微暗的火,持续地半途而废,却不放弃怀抱热望。
两个月之前,10月14号,我进了医院。
每天扎两针,验血抽六管,胳膊上做很多种叫不出名字的皮试……
我一天当中至少有六个小时在医院,两个小时在路上。病房里只有自己的时候,要么盯着橡胶管里的盐水发呆,要么脑补各种提前出院的桥段。
我以为这是运气最差的时候了。
同病房的老大爷总喜欢叫我科学家,老头什么都懂一点,聊天的时候风风火火,手舞足蹈。他总说护士姐姐对我有意思,也跟我抱怨护士姐姐每次来只和我说话不理别人。时间久了,我只能把每天和老头聊天当乐子。
住院期间每天老爷子每天都去得比我早,见我到了一拍手,准是一句:
“科学家来了?”
我笑笑。
“嗯,来了。”
老头聊天有一套,他绝不会先找话题,我看书他就和我聊科学,我放松他找我聊政治,更多时候没什么聊的,他就讲讲年轻的时候,我一边刷朋友圈一边陪着他自我陶醉,还他娘的学个屁习了。
他一直想撮合我和护士姐姐,闲下来就问我对那小姑娘有没有意思,说他看着挺好。
我摇头。
“比我大,不行!”
他一听气急败坏,骂我小伙子太年轻,啥都不懂。
骂完我还小声嘀咕。
“大一点好,大一点疼人。”
不知道老头是自言自语还是在对我说,我统统装作听不到。
出院前一天,我跟老头说我明天出院了,你也赶紧好。他有点沮丧,摇摇头让我再陪他两天。
出院一周后,我回医院复查,特地去原来的病房看看。老头还在,刚一进门就认出我。
“怎么着科学家?”
我笑笑。
“来看看你。”
听护士姐姐说没过几天老头也出院了。我深谙最好的缘分不是在茫茫人海里相遇,而是不在滚滚人潮中走失,我记得老头土掉渣的手机铃声和古董收音机,也怀着微小的愿望期盼着某天某地偶然再见。我最心烦意乱的时候不知从哪来了老头,我总以为自己坚持不到最后一天,一边吊瓶一边想法子忽悠医生让我提前出院,我用了考试,堵车,上课,实验等等各种理由对医生说我没时间来医院,最后通通失败,每次忽悠未果回病房老头都是一脸坏笑,他早知道结果。
那段时间算是老头一直陪着我,我也相信就算没有老头,自己也会被时间早就安排好的各种人以及各种理由留下。时间在走没有一刻停留,但它能让时间里的人过得十分不经意,于是,我最终发现时间能解决很多问题,于是,我似乎明白了时间的更强大之处——也磨灭它所不能解决,于是,我也坚信时间能改变不称心意的状态,好比现在。
前几天老爸住院,手术之前我去医院外给他买手术穿的衣服,偶然见了老头,刚见到他我没记起来这人是谁,等走近了才想起来。老头没看到我,我着急回医院也没跟他打招呼,他硬朗得很。
那之后就再没见过。
我总听人说辛苦是暂时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那是因为就算不作为,困难也会被时间抚平。我会在未来遇到很多老头,我受不了他们,却也离不开他们,时间总有办法。于是回头想想这些年,靠混日子也解决了不少事。但是我清楚,这世上没人能够不努力就成功,甚至也没有人不需要钱就快乐——就算有,也绝不会是你我。所以时间纵有强大的力量能让你抵挡不来,也会不经意间种下因果,你该作为就去作为,解决不了的才交给时间,够随性就对了,够随性就赚了。
后来,我遇到越来越多无法解决的境遇——迷茫,消沉,不知所措。好在时光清浅,却自有力量,能安抚我所有的不快乐,与往事和解,对世界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