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西安的气温又回复到了柏油路上煎鸡蛋的水平,刚在科目二半坡起步被刷下的我坐在地铁站里不知道干什么好。人在无聊时的决定往往是会让人出事情的,临时改变一个无聊的决定而做出另一个决定出事情的概率更大...我现在还在想,如果不是当时耳机里的《苦瓜》带我进入了一种寂寞的心境,我说不定能够听狄更斯讲一下午笑话而不是自己变成笑话...
听了一路医生的歌,心里压抑的情绪慢慢积攒起来,不自觉地有张口发出些声音的冲动。还好智商在线,不会像上次雷雨夜晚里得意忘形到在地铁站里手舞足蹈开始我的freestyle,被行注目礼一直送到街上。心里憋得慌,随手翻了翻手机,看到几十块钱包一下午的KTV促销,和我这回躁动的心正好臭味相投,也没多想就去了。
KTV包厢里一个人扯着嗓子吼了两三个小时,一来没力气继续跳,二来不争气的手机也没电。说来也怪,KTV放着移动充电宝,却只能在前台用,只能出去在周围找找其他店铺救救急。在商场里转了两圈都没能找到提供充电的商铺,而此时手机的电量已经逼近百分之一。这时电梯的转角出现了一排共享按摩椅,扶手上带着数据线。对我来说此时的它就像雪中的炭,沙漠中的泉,对即将到来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心里只想着尽快给自己把命续上。
这时我做了可能是我这一礼拜最让我羞耻的决定,坐上了一个可以充电的共享按摩椅...
不...这就是我长这么大以来,最羞耻的二十分钟...
我一直觉得自己的身高虽然不算特别高,但是也过得去,直到今天坐上这个按摩椅。当我想努力往上但那两个按摩棒似乎嘲讽一样始终顶在我后面头骨的下方,我才后悔高中时候熬夜不睡觉,错失了长高的最佳机会。按摩棒仍然不罢休,它慢慢收紧,慢慢收紧,我感到我的脑袋好像一颗即将被钳子夹爆的核桃,似乎已经有清脆的嘎嘣嘎嘣的声音从我的头骨上传来。我试着挣扎着想坐直一点,但大臂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两个收紧的垫子死死夹住,我猜想被捆绑的大闸蟹的感受也不过如此吧。按摩棒见我的抵抗减弱,似乎是为了奖励我的顺从,开始慢慢向下移动,在背上一路经过时甚至还带来了一丝按摩的舒适,正当我准备把帽子盖在脸上,享受接下来的十五分钟时,按摩棒又露出了它和善面具下不为人知的真面目。我只感觉它慢慢转着圈向下游走,在我的腰上停留数秒,我有一丝丝不祥的预感,但在我还来不及反应时,它已经得逞了...嗯...它转到了我的...屁股底下...
… …
我完全没有想到,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还会出现这等不堪的行径,我更没想到,我会成为它的目标。
… …
时间似乎在此刻凝滞了,周围的景物似乎都变成了慢镜头,我的耳边只传来机器的嗡嗡声,我只感觉到身体在随着某种力量一起一伏,而这种力量我却不得甚解。
看着路人经过时对我一起一伏的下身投来诧异却又马上变为一丝戏谑的眼光,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甚至忘记压低自己的帽檐,但此刻就算压低帽檐也对减少我的尴尬毫无帮助,因为偏偏戴了一顶颜色清奇造型独特的帽子。我想到了雾都孤儿里的邦布尔先生,如果把他的蓝色三角帽给我,我可能看上去会好一些吧。
快乐从不成双而至,苦难总是结伴而行。我以为这就是它的全部本领了,不过是几根棒子在不可描述的部位肆意旋转揉捏,不过是身体上的微微不适与精神上略带羞耻的尴尬情绪。但我低估它了,我低估了作为一个按摩椅它与生俱来的恶趣味与将这种恶趣味转化为现实的能力。就在我即将放松自己,用逆来顺受的姿态换取这剩下时间里心情的平静时,它才使出它的全部力气。
在几秒的停顿之后,缓慢而柔和(相对的)揉捏停止了,我没有预见到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在我看向手机的一刹那,还是在那个部位,按摩棒似乎在这几秒钟里去二次元世界向路飞学习了橡胶机关枪,伴着机器的颤动和我猝不及防的一声“我X”,我的下半身,被强行模拟出了发情泰迪的姿态。
… …
大丈夫是可忍,孰不可忍。
… …
但当我准备起身的一瞬间,瞥见旁边两个按摩椅上安之若素的两位路人。
… …
我向来是不惮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他人的,但此情此景,我没有办法不怀疑他们就是按摩椅公司请来的托。可是眼前的景象,又使我怀疑自己,两名路人,在颤动下闭眼仰面躺着,眉头不时略显舒适的皱起又舒缓,仿佛在他们身下搅动的不是两根又粗又硬又粗暴的塑料硬棍,而是豆蔻年华的少女的纤纤玉手。
我动摇了,我陷入了对自己深深的怀疑。
在此之前,在一群闭目享受这按摩椅的服务的一群人中,我已经因为奇怪的举动而显得突兀,如果这时候起身,更显得我有一副弱不禁风的纤细身板。如此一来,我以后怎么在羽毛球场自信地教小妹妹打球?(划掉)我以后怎么在球场上自信地面对对手?
直男的好胜心大多向来是毫无意义并显得愚蠢的,在回到家里清爽凉快的房间里后,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我不禁想,如果放纵自己如此的好胜心,自助餐之类的可能是不能去吃了,因为保不齐会因为和对桌的壮汉比拼谁桌上堆积的空碟子多而做了饱死鬼。
于是我强忍内心的羞耻,无视路人的眼神,双手抠紧按摩椅的扶手,想要通过手上的力量把内心的羞耻感排泄出去,虽然并没有什么用。
终于,随着余额的减少,按摩棒干活的动力也逐渐减小。虽然它是一个恶趣味的服务者,但它更是一个分厘不差的商人。它慢慢停了下来,我也慢慢瘫在座椅里。结束后的几分钟内,我还没能从刚才二十分钟但却像两天一样的游街一样的惶错感中抽离,直到语音一遍一遍提示我付费(像是嘲讽),我才缓过神来,慢慢起身。
看了一眼手机的电量,百分之七。
按摩椅正对的饭店的玻璃上倒映出些许我的影像,一面是我满面的迷茫,一面我看到我的短裤上唐老鸭似乎嘲讽的脸
累了,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