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谁爱你最多、最深?倘若有人问你这个问题,你首先想起的那个人是谁?爸爸、妈妈、前任或是现任、亦或是外祖父母、爷爷奶奶?
昨夜做了一个梦,梦里妈妈再次不管不顾的放声大哭,坦率的说,对于妈妈这样的嚎啕大哭我简直厌恶至极。
两年前我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世界上最爱我的人走了。接着马上就有朋友打电话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说不好意思,其实没什么,这只是一本书的名字。而我深刻的记得,当晚我看完这本书并在朋友圈发了书名后,彻夜难眠,这本书,太刺痛人心了,或者说只是这书名,就让人思绪万千。
一年前,世界上最爱妈妈的那个人,真的走了。
那是去年10月份,我跟前任分手差不多刚好一个月的时间,有一天突然接到一个家里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的哭音里混杂着这样一句话:“请假回来吧,你外婆不在了。”我问:“谁,你说谁不在了?”那头回答:“你外婆。”一瞬间,我感觉整个世界崩塌了,但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马上哭出来,只说了句:“好,今天就回来。”随即我挂断了电话,泪如雨下。那天我买了车票坐车回家,四个多小时的路程,我记得,一路上眼泪从来没有停止往下掉。但是说真的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而哭,难道单纯的因为外婆不在人世了?不,不是这样,这个事实我不能接受,她没有离开。所以当时的哭,其实并不是因为接受了现实而哭,是因为回忆,那些永生难忘的回忆。
从记事开始,父母一直忙于做各种各样的生意,所以我的童年,差不多是跟外婆一起度过的。在童年的回忆里,社会整体的生活水平跟现在几乎无法相比,那是20世纪90年代,农村里很少有人能带孩子去县城的电影院里看电影、去市里的圆通山看小动物或者去大型的游乐场玩。而我不一样,我不记得那是多大了,外婆带我去过电影院、动物园,吃过很多碗米线还有卤鸡蛋,那几乎就是我的最爱,在那些岁月里,我不记得自己哭过任何一次,我骑过大象,拍过好多照片,那时候的我,只有开心和大笑。
稍后的岁月里我上了学,开始发现并去承受家里父母无休止的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而每日争吵、谩骂以及打架的状况。我上学的那一年,有5岁半,在此后的生活里,每一天,几乎都没能摆脱这样的一个家庭环境,对我来说,这可以算是噩梦。对,就是噩梦的不断持续,这与我没上学时生活的环境千差万别,与周围同学的生活同样形成鲜明的对比。那时候每天我都会许一个愿望:希望爸爸妈妈今天不要吵架,但可悲的是几乎没有实现过。可那时候我还太小,丝毫没有办法做点什么,稍长大一点我发现,自己依旧不能去改变点什么。
就在外婆快要去世的前两个月,爸爸妈妈再次打架,然后两个人闹着离婚,但姐姐不同意,而外婆则每天给我打电话,跟我商量着怎么办,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我开始逃避外婆,我受不了她每天跟我打电话说的都是这件事、受不了每天两个人都在电话的两端哭。大概一个半月之后,爸爸妈妈在周围人的劝拢算是暂时和好。但从那时候开始,外婆已经每天只能吃一点点的东西,她有严重心脏病,且也上了年纪将近七十岁,每天吃着药,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保命而已。
以前我每星期会给外婆打至少三个电话,聊天的内容多是她在问我这两天怎么样,是不是又有考试了,她说别怕,我前两天还烧过香,你一定能考过。我说:好!之后的日子里我没法再说服自己给她打电话,到了她快要去世的前一星期,有一天她突然打了一个电话给我,问了我近况,还没说完电话就挂断了,我以为又是她电话出了问题,便没有打回去。一星期后,我回家了,看见的,是她安静的躺着、再也不会开口说话的样子。
我在她灵前守了三天两夜,几乎寸步不离,在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仿佛流完了这一生会流的眼泪。妈妈也是悲痛的,但她觉得,她没有我难过。但再往后,情况变了。
我再也没有在家人面前哭过,但妈妈不一样,她会吃着饭突然哭了、看着电视突然哭了、喝着水突然哭了、穿衣服时突然哭了,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她都会突然哭出来。有一天我和妈妈坐着,莫名其妙的她又哭了,我一瞬间大吼了句:“现在哭有什么用,如果不是你跟我爸天天吵架,我外婆会走了?她一定是被你们气死的。一年前我就给你说过她身体越来越不好,你要对她好点,别以后了后悔,你不听,现在是在怪谁?”妈妈怔了怔,并不看着我,带着哭腔说:“原来你外婆一直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那个人。”我那时候的愤怒和心疼无以言表,特别想回妈妈一句:早些时候你干嘛去了,45年了你才发现?但我忍了下来,是的,世界上最爱妈妈的那个人,走了,我还怎敢再伤她半分。
世界上最爱我们的那个人走了,他(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所清楚的是,分手后前男友离开了我的生活圈,他跟我还生活在一个世界里,但我们看到的已经不是同一片天、呼吸的也不再是同一城市的空气。而外婆,切切实实的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可是她经常会出现在我的梦里,促不及防的跑到我的回忆里。
没有经历过亲人的离世,绝不可能会有这样切身的感受和疼痛,它让人悲痛欲绝,但现实是你必须得接受,然后告诉自己,没有了他(她),自己还要走下去,而且,是好好的走下去,因为他(她)在另一个世界,希望你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