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保持写作激情
4.重视有效反馈
为了确定并解决困扰我们的写作问题，我们需要别人的帮助。不管是以个人谈话的方式，还是以互助讨论组的方式，乐于助人的同事们都会告诉我们：写作遇到困难的不止我们自己。此外，他们还会给出有价值的建议，帮助我们写作。他们会提醒我们本来知道但没有去做的事，还能发现我们自己思维中的盲点。
许多学者是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写作中的问题后，方才恍然大悟。通过学习去认真倾听发生在同事们身上的事情（而不只是等着轮到自己说话），我们能更好地理解自己的情况。写作小组不只是报告自己是否达到了目标。讲一讲在努力达到目标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怎样进行的以及感觉如何——能帮助我们总结经验教训，与同病相怜的其他人共同解决问题。
真正有效的反馈，要看透自己在挣扎过程中产生的烟幕和幻象，要了解有利于和不利于提高写作效率的事情，要愿意为了帮助其他人敞开自我。有效反馈要有洞见——发现遗漏的要点，有见地——提出起作用的技法，有同感——基于共同的感受和经历。
如果某一天、某一周、某个月没有达到写作目标，大多数人都能给出许多看似有理的原因。给不如人意找理由太容易了。当一个人将没有动笔的原因归结为自己要批卷子、做活动或者处理系里的事情时，这时要仔细听他没有说出来的话，留意是否有某种反复出现的辩解或困难的套路。说的人自己也发现了这些辩解和套路，但从来没有去解决过。观察是否有某种严重的写作神话的迹象。注意他是否谴责自己或别人，是否觉得“写不好就干脆不写”，或者自怨自艾。提出自己的见解，帮助对方看穿真相，并附上一些有用的建议。
努力成为这样的人：在写作过程方面，既懂得如何获得有效的帮助，也明白如何给予别人切实的支持。尽量去了解有利于提高写作效率的各种方法，推荐给陷入困境的同事。提醒他们（也是提醒我们自己！）要确保写作的时间、空间和精力；使自己经常处于压力小和高回报的写作状态中；认清并放下“石所当然”的神话；将写作项目按照自己真正感兴趣的样子去塑造。当你给他人这样的合理反馈时，你也是在重温自己对高效写作的承诺。
在写作小组会上，几乎每次都有发言加深了我对写作整体以及对我自己的写作项目有效（或者无效）的新认识。当同事们分享自己的真实经历，而不是单纯报告达没达到目标时，我会获得各种有益的信息。但是，这需要他们坦诚发言，也需要我真正去倾听，对他们要说的一切保持开放，而不只是等着自己发言。
不久之前，我留意了自己对一位同事发言的反应，受益匪浅。我以为自己写得很顺，所以在写作小组的发言颇为敷衍——是啊，我达到了上一周的目标，而且遵守了时间表，一切正常。接着轮到我的同事R发言，他没有像我一样，说自己达成了目标，进展顺利；而是详细描述了每天上午美妙的写作时光。
他的谈话引发了我的嫉妒，他怎么做到如此从容的？突然，我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执行写作时间表越来越严苛了。为了达到每周的写作目标，我对自己说：“快去书桌前！你知道什么办法好使！快去！快去！快去！”难怪我会抗拒完成写作任务——面对内心的暴君，我冷冷地回答说：“为什么？谁说的？不想干了！”这种“命令/抗拒”的机制并不罕见。自我强制让我感觉写作是外来的任务，而不是自主的选择。
通过倾听他的写作感受，我避免了拖延症，也不至于花好几天的时间去写通风文档，从而指望自己发现真实的情况。他愿意分享自己写作过程的具体细节，而这正是我那一周所需要的。我忘记了（这是常事！）自己可以怀着好奇坐到书桌前，而不是把自己栓在桌前的椅子上。那一周之后，我写作更自在，也更开心了。这多亏他讲述了对自己有效的办法，同时我也愿意探究当时产生的那阵嫉妒。
与此类似，我也见过起了大作用的小问题：“你觉得进展顺利吗？”“评分（或者开会、系里的事）真的那么重要吗？”“你还在确保A类时间用于写作吗？”这些问题帮我们发现自己身上看不到的毛病，然后去解决它。这就是我更喜欢线下见面，而不是各种线上打卡的原因。是的，见面用时长，安排难，而且看起来“效率更低”。但是，见面提供了丰富的语境，有助于发现大家真正需要其他人做什么——看穿在设定、努力达成目标背后的内涵。
在坚持磨炼技艺的同时，我们还要互相给予有效的反馈。有的人擅长洞穿表象，听懂辩解背后的弦外之音，注意一直困扰别人的模式，也愿意开诚布公地讲出来。有的人更擅长分享知识，提醒大家克服某些困难所需的技巧。还有的人以心换心，通过描述自己的经历来启发别人。最优秀的人（不管是否在写作小组里）则同时掌握这三个方面，随机应变。
但是，我们并不总是很轻松地听取别人的反馈，哪怕他可以洞穿表象、分享知识、以心换心。学院里的人脸皮薄，又挑剔。面对别人的意见，我们不会真的去反思，而是条件反射似的否认，往往一触即跳。别人提出我们拖延时间、原地打转、认识有误的时候，我们可能会反驳道：“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不是真的！”写作时越是焦虑，越是不顺，我们就越听不进去话。
要牢记：提问和合理建议不等于批判。尽量不要摆出自卫的架势。要意识到自己会嫉妒和轻视其他人的成功，这意味着，你可能会错过向他们学习的机会。当我的那位享受写作的同事R说话时，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嫉妒，这本可能会让我闭上耳朵。幸好，他的话我听进去了。
我发现，记下关键短语——哪怕需要请其他人复述他们所说的话——有助于牢记我最需要的建议。有些话看上去没什么用，我也会写下来，以便之后评判是否真的有用。有时正是我需要的洞见、写作技巧和值得借鉴的经历；有时不是。但是，我给了自己从中学习的机会。进行有效的相互反馈就是在实践工匠精神。互相反馈提供了维持写作效率所需的洞见。因此去寻找善于写作的同事吧，个人交流或建立小组均可。互相给予学术写作过程方面的反馈吧，要有洞见、有见地、有同感。这是一个分享技能的好机会，为了克服写作上的障碍，继续锤炼本领，我们都需要这些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