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养牛
韩老蛋自从牵回那头牛后,人也是格外的精神了,一天到晚为牛忙活个不停。
他先用水冲洗掉牛身上污垢,然后用旧钢锯条自制了个铁刷子,在牛身上一下接一下地刷,他把牛从头到尾,从背到腿,直刷得油光溜溜的,他笑嘻嘻的说:“我让这牛毛滑到跳蚤绊倒风,虱子在牛毛上把胯绊”。
韩老蛋养牛非常讲究,他每天都要把牛舍打扫的干干净净,牛吃的草用铡刀切的很细很均匀。
在给牛拌草的时候还要拿个筛子将草反复的筛动,仔细的除尘检查杂质,牛吃的精饲料,他也用个大锅炒熟粉碎之后才给牛吃。
韩老蛋自己的衣食住行是样样都很简单,兜里也没有几个钱,孩子一大,负担越来越重,但是在他这个人身上,根本看不出愁和烦是个啥味道,整天乐哈哈的,笑容满面,就是因为有了这个牛,他的愿望实现了,现在的韩老蛋,很满足。
每天喂饱了牛,韩老蛋就把牛拉到自己家的大门外,拴在树上晒太阳放风,自己就蹲在一旁看着牛美滋滋的吸烟。
春天里的阳光,温暖而且柔和,新生的树叶一天天的长大,在阳光的照耀下,柔和的映透过树荫撒在牛的身上,斑斑点点的,牛也舒服的甩着尾巴,嘴里反刍着刚刚吃下去的草料,惬意的眯起了眼睛。
春风含着花香,轻轻的吹拂着小鸟在枝条上蹦来蹦去,互相追逐嬉戏,清脆的叫声互相说着些情话,韩老蛋蹲在辘辘上,用口技学着鸟叫,鸟听到这叫声,就停下来,歪着头盯着他。他忍不住一个人哈哈大笑。
韩老蛋家里还养了一只狼狗,起名“麻虎”,种并不是很纯,有点灰麻麻的样子,但是很精神,韩老蛋晒太阳的时候,它就跑来跑去的,欢实的很
韩老蛋晚年得了个儿子叫韩大牛,今年才七八岁,老蛋对他是十分的疼爱,可是他调皮的很,经常要骑牛来玩,牛也听话,站着让他骑,可是他个子太低爬不上去,老蛋就叫牛卧下让他骑。
每次牛一听到这口令,就立刻弯下蹄子,塌下身子,任凭韩大牛在身上爬来爬去的玩。韩大牛先是坐在牛背上,用小手捶打着牛背,接着又跳了起来,在宽厚的牛背上跳蹦蹦床一样的跳,接着又骑在脖子上,两手抓住牛角,两脚一夹,屁股摇晃着,口里喊着“驾 驾”
韩老蛋看着这样的情景,心里是乐开了花,美美的吧咋一口烟,有滋有味的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一切显得是那么的寂静、自然和温暖。
韩老蛋养了这头牛一年了,可是牛还是不尽如人意,韩大牛心存疑虑的问老蛋:“爸 咱这牛行吗?”
韩老蛋说“娃呀,你看着牛的眼睛又大又亮,眼珠子转动的也快,这说明牛灵活,而且精气很旺,牛的牙口刚长齐。说明牛年轻着。”
韩大牛又问父亲:“这牛是不是个病牛?人家看养不好,不要了,才卖给了咱家?”
韩老蛋解释说:“牛若有病,鼻口的肉看着是黑紫色,而且鼻口经常干燥,你看咱这牛,鼻口湿润,而且鼻口的肉是红色,说明咱这牛不是个病牛。”
韩大牛又问父亲:“咱这牛光吃草料不长膘,是不是牛肚子里有牛磺?”
韩老蛋耐心地给儿子讲:“牛磺是个名贵中药材,它其实是牛的结石;牛若有牛磺,症状是牛爱喝水、爱叫唤,好动、不安静,也不好好地吃草料,而且牛的眼珠看着是红色;再说了,有牛磺的牛很少见的。”
说到这,韩老蛋停了停接着很神秘地给儿子讲:“咱这头牛虽说没有牛磺,但它却是个宝呢,只是别人没有发现罢了。
人常说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咱买的这头牛,是牛中之王,称为‘牛王’,谁养着,是谁的福气大。”
韩大牛不解地问父亲:“不就是头牛吗?它又没兵没将的,又没个百姓和国家让它来统治,它怎么能称为‘王’呢?”
韩老蛋接着给儿子讲:“那你就不懂了,你看咱这牛身上长着五个奶头,十八个旋,这样的牛就称着‘牛王’。知道这些事的人不多,这样的牛也不多见。”
韩大牛又好奇地问:“你说牛身上有那么多的旋?我咋没发现呢?都长在牛身的啥部位?”
韩老蛋笑嘻嘻地给儿子讲:“你不信就仔细地看看咱这头牛。它的两个犄角中间有个旋,脑门上有个旋,鼻子上边还有个旋,牛的前胛上边有个旋,牛的脊椎骨中间有个旋,牛的脖子两侧各有一个旋,肚子底下有个旋,牛的尾巴骨根上有个旋,牛屁股上边有个旋,牛的四个蹄子上各有一个旋,你仔细数数,看咱这牛身上是不是有十八个旋。还有一般乳牛都是长四个奶头嘴,你看咱这牛却长了五个。这就叫‘五奶十八旋’。谁家养了这样的牛,谁家的光景会越过越好的。”
他接着又给儿子讲到:“以后养牛,下列长相的牛不能长期养,就是养了,牛长大后就立即卖给屠宰场。比如牛的两个眼睛中间长个旋,这样的牛叫‘三只眼’;牛的蹄子一般都长两个趾,如多长一个趾,则叫‘破家蹄’;牛的背上如没有长旋,则叫‘一条龙’,牛肚子的两侧如一侧有旋,一侧没有旋,则叫‘滚坡旋’。这些牛如长期喂养,都不吉利。”
韩老蛋给儿子讲说完这些后,他自己的心里也有了负担:为什么自己已经在这牛身上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可这牛的身体变化咋就还不显眼呢?接下来又该咋办呢?
愁归愁,韩老蛋自己心里琢磨着:人常说“养牛没窍,全靠草料”,这牛要养好,关键是牛的胃口要好,要能吃能喝;牛的胃口要好,首先得让牛过得舒服开心,其次是给牛开胃。
想到这,韩老蛋去城里的酒厂买回好多酒糟,回家后把酒糟和自己准备的精饲料拌合在一起发酵,然后用发过酵的精饲料拌草给牛吃。同时,韩老蛋还去中药铺给牛抓回开胃的中草药,熬好后细心地用牛角给牛灌着喝。
就这样韩老蛋把养牛能用的招数都用得差不多了,可牛的变化还是不尽如人意,这可真的难住了他。他思前想后,把喂养这头牛的整个过程细细地分析了一遍,认真地思量了其中的得与失。突然,他终于想出了个任何人都无法想到的奇招。
他首先找来了个不大不小,而且中间打着圆孔的圆形吸铁石(磁铁),然后又用一根又光滑又结实的绳子穿孔系着吸铁石。这一切准备好后他将绳子和吸铁石放进菜子油中浸泡了一会儿,接着他将一根中间同样打孔的木棍横着放在牛的嘴里,就挽起袖子,把系着吸铁石绳子的一端牢牢地缠在自己的右手上,将吸铁石顺着木棍的圆孔溜进了牛的胃里。
韩老蛋左手抓住牛的下巴,将牛的下巴用力地向上扬起,右手紧紧地拽着系着吸铁石的绳子,在牛张开的嘴里将绳子慢慢地沿木棍的圆孔从牛的胃里拉出来再溜进去,如此反复多次后,便小心翼翼地将吸铁石从牛嘴里拉了出来,只见那吸铁石上吸着许多小小的螺丝钉、螺丝帽、短铁丝等铁制品的东西。原来这些东西都是生产队时铡草机上的零件!
韩老蛋就这样反复地做过几次后,他确定已经将牛胃里的铁杂质全部吸了出来。接着就给菜油中放了些研碎的消炎药,用牛角慢慢地灌进了牛的胃里,接下来又给牛嘴里塞满了准备好的带壳的鸡蛋,然后他一手抓住牛的上鳄、一手抓住牛的下鳄,用力地扬起牛的脖子让牛的嘴一张一合,含在牛嘴里的鸡蛋全碎了,顺势流进了牛的胃里。
接下来的几天,韩老蛋更加细心地喂养他的牛,给牛吃铡得很细的嫩青草,给牛喂拌有消炎药、发过酵、能开胃的精饲料;每天还给牛吃一次生鸡蛋——给牛吃生鸡蛋,是韩老蛋的新发明,他为自己的这个新发明而自豪不已。
从此后,牛的胃口大开,吃的草料也多了,韩老蛋自己也更加地忙活了,他整天背着个竹制大背篓,手里拿把小镰刀,在家乡周围的沟沟坎坎、坡坡岭岭、水渠边、树林里割青草给他的宝贝牛吃。所以说家乡的角角落落到处都能看见韩老蛋背着背篓的身影。
牛因为能吃能喝,加上韩老蛋细心周到地喂养,牛的体型很快就发生了非常显眼的变化。
你若是站在牛的前面看这牛,只见它那倒三角形的牛头上,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它瞅人时,眼珠直愣愣的一眨也不眨,直把人瞅得心慌。大脑袋两侧喇叭状的大耳朵前长着对斜刺冲天的长犄角,看着真是威风凛凛的样子。牛脖子后的领革处的肌肉象驼峰一样高高地耸起;它的前胛宽阔,从它的下巴一直到它的前胛长着个又宽又厚又长又打着许多褶皱就象大扇子一样的肉帘子,这个肉帘子经常随着牛头的摇晃而左右摆动。
你若是站在牛的后边看这牛,只见粗壮的牛后腿上是滚圆滚圆的牛屁股,牛屁股中间是一道上下深深的肉槽沟,那条又粗又长的牛尾巴直接被镶嵌在了这深深的肉槽沟里。
总之,这牛被韩老蛋喂养得膘肥体壮的,浑身的肌肉都好象是杰出的雕塑家精心雕塑过的一样,每一处的肌肉都显示着牛的健壮和庞大,它完全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站在牛的侧面看它,它就是一垛牛墙!用它作为牛的标准、作为牛中的“王”,简直就是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