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

        雪,我是喜欢的。

        今天下雪了。我很欣喜,莫名的兴奋。午间做饭,望着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望着银白的世界,几近忘了手中的活,指头遭殃了,左手食指甲被右手握着的菜刀削了块,还好菜刀不锋利,没破!也是幸运的!匆匆吃过午饭,收拾完毕。中午不睡了,我要淋雪去……

      穿上防滑鞋,套上厚厚的羽绒服,把自己武装的像暖暖的大白,出门。

        站在楼门口,迟迟没有下脚。先仰面深吸湿润的空气,顿觉鼻腔沁凉,口含水玉。定定神,望向院子,目之所触,全被白雪覆盖,地上,车上,绿植上,棚顶上,树木上,行走的人的头顶上……雪花飘洒,密密匝匝。早上7点多起床,地上就已经薄薄的铺了一层。现在已经是下午2点,整整的一上午,雪已是铺了一层,现在雪仍下的紧。看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一低头砸进了雪雾中。脚下咯吱咯吱,传来了我熟悉而又久违的踏雪声。雪厚当然地不滑,你只需轻松往前走,不用担心滑倒。

        路上行人不少。我想,除了必须出门的,肯定有很多和我一样喜欢雪的。你看那些行走并不匆忙的,定和我一样,是来淋雪的。

        行走在雪雾中,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与雪相随。上午也出门了,但有事,并顺着事的方向而去,无心留意于雪,虽说是迎了一头的雪,那也是身外之物,抖抖的它就消失了。下午则不同,我就是奔它而去的,也便觉得它也是随我而来。

      现在一心只是感受它。雪中是有雪花儿的,伸手接了,但一触便化,手心便有滴滴水珠儿,透透地看着你,手中的沁凉便传到心里,滚热的心便随之一颤,一个激灵,好像彼此相通了。但今天的雪大都是霰雪,雪珠儿样的,晶莹的米粒似的,随着微微的风钻入你的眼睛,耳廓,唇畔,脖颈里,丝丝迷眼,漠漠触耳,潦潦抚唇,沁沁漾颈。天气并不十分寒冷,风亦不大,一切似乎刚刚好,我且消受这无边的雪景吧!

      孑孓前行,悠游而欢愉。天地不寒,雪亦不凝,中间马路,车辆飞流,马路是润湿洇染的黑色,延伸至雾色中。树木静立着,默然沉静在雪雾中,披着一身雪。绿植蒙上了雪被,俨然入睡的样子,才不管周边的一切。有一白一蓝母子俩人,都带了蓝色的绒线帽,帽顶上,肩上也落了雪,母子轻轻地嬉闹着,享受着雪,也呵护着没被贱踏过的雪地,顺着已有的脚印咯吱咯吱前行。马路上也行走着一对老夫妻,他们穿着大红色的羽绒衣,没戴雪帽,任雪花飘落在灰白的头顶发间,女人伸出手,接着落入的雪花,捧到唇间,轻轻地舔舔,男人挽着女人,脉脉地笑着,帮女人紧了紧围巾,踽踽而过。也有青年的恋人相拥着,仰面接着雪花润脸,雪便簌簌地铺上了满脸的水珠,恋人也不发出惊叫声,只是享受。下雪天真的是寂静,平日里所有躁动的声音,今天突然集体禁声。狂躁的喇叭声没有了,红绿灯也不刺眼了,显出莫兰迪的红与绿,似乎也沉静下来。是的一场雪,纷纷扬扬的一场雪可以润燥,可以让人们沉静,让喜欢雪的人沉迷。

        这样苍苍茫茫的一场雪,是人们所期待的,是热切盼望的。这几年全球气候的变化,让华北原本冬日里的常客——雪,变的生疏起来,让冬日变得干巴巴的,没有生气,没有润泽,看着这样的周遭,不免让人烦躁,失望。感觉未来的生机和希望也会干瘪而亡,怎么会朗润润的,欣欣然起来?而一场雪来了,则会完全不同,厚厚的雪被下面,那真会是生机无限呢!毕竟:瑞雪兆丰年啊!

      我就这样无目的行走,但觉向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蕴藏无限生机!一切都在密匝匝的雪中,静默着!于是想起陶渊明的诗句来:“倾耳无希声,在目皓已洁”。

      羊孚的《雪赞》“资清以化,乘气以霏。遇象能鲜,即洁成辉。”写出了我眼前看到的雪,这仅仅十六字对雪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我这样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雪雨霏霏的雾色中,暮色渐昏,华灯初上,车流声,踏雪声于我这儿早已静化,天地茫茫,灯色昏昏,我想起了王子猷雪夜访友,到门而返的桥段;我想起了张岱划夜航船《湖心亭赏雪》的篇章。不知他们的雪和我的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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