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来路,走向成熟

走向成熟大概是从蒙头痛哭开始

那年9岁,课间休息隔壁班教书的婶婶出现在我教室门外招手示意我出去,她蹲下来说你收拾书包我帮你请好假了,我懵懵懂懂的收拾好,路上婶婶有些心情沉重没说话,我跟着走了好久,抬头时快到爷爷家,她停了停,说你爷爷走了,我说嗯,没有预想的大哭只是跟着婶婶加快了脚步,到了爷爷家门外,婶婶冲了进去大哭起来,堂姐妹也跟着进去大哭,我在门外呆呆的蹲下来,因为听大人说死了亲人要哭,我拼命地挤出了几点眼泪,哽咽了几声,村里乡邻劝我说你进去看看你爷爷,进去哭,后来在一堆人的推扯下我进去了,我并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只是曾经听大人们说,死了的人20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只是暂时去了天堂,还会回来的,所以不懂他们为什么哭,这种思想似乎一直延续到初中再也没见到爷爷和每年去爷爷坟前叩拜才慢慢明白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尔后的岁月爷爷的音容笑貌时常出现在我的梦里,醒来之后总是忍不住的偷偷蒙头痛哭。

走向成熟大概是从不想读书开始

那年18岁,高考结束后的暑期,每天都在煎熬的等待来自大学的offce,每天七点村里广播响起就绷紧神经的听着,生怕错过广播最后环节来自妇女主任的邮件招领。一天,两天,三天.....终于记不清哪天广播出现了我的名字,我欢喜若狂的跳下床,没有刷牙洗脸便跑去村委……打开并不是中意的大学,我蹑手蹑脚的拿给母亲,妈妈说嗯也挺好,但是我分明看见她的眉头紧锁起来,后来几天妈妈很多时候都在房间打电话,大概是打给外婆阿姨们隐约听到是二哥娶媳妇家里装修,大哥上专科学校几乎花光了所有积蓄,姐姐也有自己的生活,生意也刚有起色……眼看到了入学的日子,妈妈都没有跟我谈起学费的事情,我也没有真正的操心,总觉得爸妈是万能的。然而那天妈妈说你大姨的婆婆明天生日一起去吧,我很诧异,心想大概是让姨们见识见识我这个大学生吧,爸妈很少让我们去外婆那边走动的,因为她们都比我们家富裕,大抵是不想让我们被看轻。

第二天我便和爸妈去了大姨家,进门不久爸妈就和姨们寒暄起来,酒席快要开始的时候,是要先上礼部的,姨们都上完了,妈把爸拉到了一边,我分明看到妈妈在抹眼泪,凑近听了因为之前姨在我家的礼金就300,而现在其他姨们商量都上了1000,而我马上就要开学,本来是带我来筹钱的,现在非但没凑到钱,反而被要求上足礼金以示对姨的重视,那一刻我似被人重甩了耳光,大概那一耳光是给我18岁的成人礼,后来我偷偷给姐姐打电话说,姐我不读了,你跟爸妈说我去跟你学手艺,后来这话我姐用自己的口吻说给爸妈听,妈妈坚决的否决了,我也不知道后来爸妈怎么东拼西凑,凑足了学费,只知道妈妈送我去学校那天用1.55的个,90斤的体重背着一大包棉被,冒着细雨,从老家到省城火车站,走在妈妈的后面,只感觉雨水是热的,大概是泪吧,后来的学校里连续两年都是靠奖学金养活了自己,也入了党,学校发的证书垒起一个抽屉,妈妈到现在还时常拿出来,这大概是18岁的小花结出的累累硕果……

走向成熟大概是从彻夜未眠开始

     那年23岁,终于不用当实习生了,带着自己的毕业论文,回到学校,顺利完成毕业答辩,不小心还获得了优秀毕业生的殊荣,那份自豪,那份骄傲无法言喻,更重要的高中室友说要给我介绍到她东莞叔叔的公司,包吃住还有2500一月,对我这种以前只有1500的实习生,来说真是大好的机会,最主要刚刚步入社会恰好想去闯荡江湖,怀着这样的心情,顾不上马上到来的端午节,无视家里人的劝阻,甚至为了不听到家人的唠叨关上了手机,开始了我的南下打拼。

来到女同学的约定地点是她和她的同事来接的,她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冰冷,虽然脸上挤满了微笑,面色还是多了一些说不出的沧桑。她带我去吃了饭,吃饭期间总是很奇怪要翻看我的古董诺基亚手机,她的同伴还总夸我照片漂亮要多看看,总把我手机拿走,又带我去逛了超市,说工作地方离的远,很难出来一趟先买好日用品,最后打的去了她的非常偏僻楼层很高的公司宿舍。

进门后她们把我拥进了个很大的套间,闲聊之间她的同事拿走了我的手机,不久就说要带我去面试,就把我带去了另个房间,一桌一椅一个长得不太好看眼神无光的女子也就是所谓主任出现在我面前,我有点莫名的不安,后来不知道她说了什么,说了多久我只知道我很抗拒她说的工作,我起身要走,被同学和另个女子按在凳子上,把原本打开的门也关上了,她们都出去了就剩我和所谓的主任,开始谈她们的公司结构事业前景,最后失去耐心的我冲到门边用全身力气推开房门,跑到大厅,去开通向外面的门,然不知道被多少人拉住了我,大门近在脚尖,我多想踢到门,多想门外有人听见我的喊叫,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最后大家都人仰马翻状,也记不得最后是怎么被抬进休息的房间,我只记得我精疲力尽的躺在床上,那晚彻夜未眠,我开始怀念父母的怀抱,如果多听父母的建议,如果我没有关掉手机,没有拒接电话,如果我多跟他们分享我的生活,是不是今天我还是可以每个月拿着工资虽然不多但是足够给父母买点衣服鞋子,是不是就算被骗父母依然能知道我是被谁骗走的,还能有一丝希望找到我,是不是听姐姐的话过了端午节再走,或许我就不会走了,或者我还能在父母身边多陪他们过个端午节,我好恨那样任性的自己,自以为是的自己,自私的自己,泪水肆溢流淌,第二天我还是维持,说实话是怕被毒死,饿到极致我多想还能吃一口妈妈做的饭,烧得菜,我可以不再要求妈妈做鸡爪了,一个青菜足已,我也可以不要求挣大钱了,哪怕实习生至少还有人生自由,那一刻我的世界自由的去想去的地方都是及其奢侈,但也坚定我要走出这个困局的决心。抱着要出去的决心和信念我开始表达我的诉求,他们告诉我出去可以,听足七天的课如果还是不想加入他们的创业大家庭,只要回答出他们的问题,便可放我出去,于是接下来几天便是按他们的时间起床,晨操,晨读,学习,分享,然后接受他们的拷问,每天一次的与各种同一个大家庭不同事业部领导的交流学习心得。我每天上课很努力的记他们的利益链,这样他们考我就难不倒就可以出去了。然并没有用,不同意是出去不了的,为了能出去就假装同意入伙,在筹集入伙费期间我利用银行开户的机会,在开户期间递纸条给银行柜台让她报警,才得已逃出生天,这时已到东莞半个月。经此一事我并没有被打垮,给家里报了平安,我说妈再给我一年时间,我要重新从这里站起来,要不然就这样回去了,我一辈子都不敢再出来了,我会时常给你们电话至少每周一个,在父母的认可下,我去了深圳,大学同学家开始了我南下四年打拼生活,开始的生活并不如意,但是想想那些彻夜未眠的日子,我就觉得什么都不苦了,后来两年就做到了部门主管。那些彻夜未眠的日子也就成了我最大的生活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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