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向光的小虫
当年龄成为唯一鉴定岁月年轮的证据时,或者到了一定的涉世深度,到了一定的岁末,就像看透了这世间不为人知的规则,美好和肮脏都脱了衣服给你看,生活就会变得无比难堪、艰难,你根本不再相信努力和坚持,但唯一有掌握主动权的也只有努力和坚持;时过境迁,在某个尴尬的年龄段,尤其像我一样年龄的九零后,你也会被现实感越拉越近,希望的肥皂泡恍然间幻灭,激情好像在烈日骄阳的灼晒下逐日消退,上个楼梯都像背负着思想上的束缚和禁锢的重量,其实,我们都饱受着生活面面俱到、毫不客气的洗涤,但有时候又觉得自己渺小到无力反抗,生活的坍塌和泪眼的夺眶而出也就在黑夜里的倏然之间,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不要生活在一个迷失的世界里。
前些日子移民局因为我在申请工作签而取消了我的十年商务签,拒绝我入境,我不能顺利入关,所以只能回国等待美国公司给我办理工作签,从底特律到荷兰的阿姆斯特丹转机到北京,和在北京工作的高中同学提前联系好见面,Y给我提前安排好了酒店,长达二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已经让我疲惫不堪,所以倒头睡了一下午才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祖国的怀抱里面熟睡了一下午,这或许是一个月以来睡得最安稳的觉了,就像小时候在母亲的怀抱里面一样,那种安全感让我如释负重;和Y时隔六年的见面,依旧显得那么亲切自然,除了不变的友情外我们什么都变了,从高中毕业的那个懵懂少年变成了风尘仆仆的旅人, Y穿得衣衫革履,显得像一位不称职的模特,而我穿着一身运动装,人群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只要求他能带我去天安门广场转一转,所以吃完晚饭八点多,他带我去看了天安门的夜景,正好错开了北京拥堵的地铁,但我俩依旧穿行在人头窜动的人群中,在天安门东下的地铁,恰逢一带一路国际洽谈会,所以节日彩灯也是按照国际最高会议大放光彩,当我站在宽阔的广场中央,看着毛爷爷的照片,突然感觉什么都能放得下,那股莫名的释然让我无比轻松,白天拼尽全力追赶生活的疲倦和迷失都挥之而去,什么都不用去和谁计较,在这个显得格格不入的首都依旧能感到些许的归属感,这或许是唯一觉得爱国的缘由,归属感;我记得一直在我脑海中闪烁的一张图片,就是在我小的时候,爷爷贴在墙上的一张报纸,报纸上有黑白的天安门广场和人民大会堂前的石柱,后来也不知道那张报纸去哪里了,就像散落在记忆里的人,随风而去了,但面前的天安门和大会堂仿佛把我拉回到了原点。
我盯着飘扬在夜空中的国旗,就像与世无争的象征,如果有一天实在累的跑不动了,做一面随风摇曳的旗帜该多好,在风中,曼妙的摇曳完自己的一生;有时候会去想,有些很难做到的事情就不要去强求自己,这一次或者下一次,不要再去努力了,让心沉静许久,或许会更好,而不是一直在路上煎熬着漫无边际的迷失,你被一步步的吞噬,最后体无完肤,生活的惯性让你连什么时候该转弯、刹车或许都不知道,而人生的惯性可以把你送到你本不应该去的地方,那时候,你只能追悔莫及。
我给Y说,能在北京生活很幸福,能在北京工作更加幸福,在这里或许你能感觉到国家的强大和赋予给人民的安全感,这话就像我三年前安慰上海的同学一样,话里透露着我对我们这一代人的怜悯和同情,就像对不敢承认的事情找到一个推脱的绝佳理由,不敢承认在一线城市买不起房,买不起车,没有底气去找女朋友,但我们也够倔强,因为那是年轻该有的样子,所以我们在一二线城市坚持两三年就打道回府了,这可能是年轻对坚持最后的宣判了,我怕这种宣判,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去一线城市打拼;当下,往往我们在社会中的地位和成功都要被物质去定义和划分,所以Y又给我说,他奋斗了几年啥也没弄到,没车没房没女朋友,他始终找不到这个城市给他的一丁点归属感,就像冷冰冰的钢铁护栏和飞驰而过的地铁一样,他有些想回家了。
有些问题不一定有答案,但能勾起你记忆的源泉,可能是我们都忘记了刚开始出发的样子,所以现在连自己都有点不认识了,我们忘记了出发的愿望,所以到现在我们左摇右摆,见风使舵,生活的方向一直随心所欲,那么,出发的再久,也只是在路上而已,永远到不了你要去的地方。我们这一代人,渐渐的需要钻进电影院去才能寻求到短暂的快乐,抑郁郭欢的心情需要用每月的薪资单去冲淡,旅行才能释放疲倦的心灵,梦想都被房车淹没,我们就开始痛恨自己所处的环境,但又不得不去适应环境,因为我们太渺小,即使像蚍蜉撼大树一样的挣扎,也不过是一阵清风拂面而过的感觉,颤不掉一片叶子,也带不走一抹绿叶,你唯一能做的只是苦苦挣扎的努力。
后来我们渐渐的在这种环境中麻木的成长和浪迹,繁忙的工作就像麻木了自己,苦心经营着努力,因为除了努力,其余的事情我都无所适从,当迷失只能靠努力去填补的时候,迷茫和失落感更会开足马力的一次次攻陷你的城堡,就像下班一个人回宿舍,微弱的路灯把影子拉的细长,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迷茫和失落感又大驾光临;晚上,洗完澡,打开昏晕的书桌灯,翻开电脑,与寂寥的夜晚一次次的对白,我喜欢这种深夜的宁静,某些东西就像夜明珠一样,越到深夜,越是明亮,照的你毫无防备,照的你怀疑人生,就像一些简单的问题,我们究竟为谁而活。
我知道最近是毕业季,也有小朋友跑来问我关于职场的很多疑问,很多时候我会告诉她们,趁着刚刚开始,一定要去选择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这样再累也不会感觉心累,再苦也是乐在其中,如果能把自己喜欢的事情作为职业,那肯定是幸运的人,那么就有小朋友反过来问我,那你是那个幸运的人吗,很不幸,我不是那个幸运的人,因为我不那么热爱自己的职业,但也不讨厌它,它有一定的挑战性,也有一定的重复性,人总是会有审美疲劳,就像对人和事物的喜新厌旧一样,工作也差不多是这样,可能你一直觉得最热爱的事情,当你彻底放手去做的时候也就不过如此了,所以热爱的神秘感只存在于我们的心中和浅尝辄止的喜悦中。
最近每天晚上会和师哥一起跑步,一路跑一路气喘吁吁的聊天,师哥是我同一个学院的学长,比我早两届毕业,他说最近一直没心思工作,找不到刚刚毕业的那股拼劲了,现在的工作就像黑夜里的湖面,看起来貌似风平浪静,其实夜色下早已风起云涌,面对着曾经的部门大部分人员集体辞职跳槽,我也不知道如何去评判这样的得失,但好像我们的内心都有些不安;有人说为了还房贷,所以不得不跳槽去高薪资的平台,这样压力会小一些;也有人说,想换个陌生的环境,重新开始;大部分人觉得这里的公司出了问题,政治内部斗争很大,所以走到连社会人都无法容忍的地步了,也就只能选择离开了,同事们能去到高薪资的好平台,固然是好事情,我应该去祝贺,但我想我们究竟想要什么,我们不想要什么,这样的问题我们应该多去问一下自己,不要让频繁的跳槽成为还房贷、车贷的借口,而是要成为你职业上升的阶梯,哪怕是曾经错误选择的纠正,也值得尊重。
有时候,我多么希望自己不要活在这样一个迷失的世界,因为这样的世界会夺去我们的笑容,会夺走人们相互之间的信任,会磨灭我们的意志,会给年轻人的梦想浇一盆冷水;我希望把最美好的年华用在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上,虽然我知道这样的路不主流,被别人看做是不合群,甚至是白日做梦的幻想家,喜欢的事不一定能养活自己,但我知道,这样做可以使我由衷的开心快乐,可以躲避开世俗强加给你的压力,唯独躲不掉的是世俗的异样眼光,如果你不在乎,那还怕什么呢,下一步就应该去找属于自己的世界,一路向前。
写于5/21/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