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按顺序读,直接读《古诗十九首》的第五首《西北有高楼》,因为这首诗跟上一首《青青河畔草》一样也是描写一位女子的。但两位女子却截然不同。若要我说,《青》中的女子似白玫瑰,《西》中的女子似梅花。
古人写诗的时候,如果是写一个女子,往往先写她的背景的气氛,而这些都是个人物的品格结合一起的。《青青河畔草》描写了一个急于表现的女子,身姿曼妙,妆容精致,纤纤细手,却独守空房,不如意的女子;《西北有高楼》写一个始终没有出现、寂寞孤独的女子;但两个人却表现出不同的品格,一个陷在自己感情的不如意中,另一个则是因自己的理想不能得到满足而感到失意,两种品格的高下分明。
从诗的表现手法上看,《青》是直述,“皎皎当窗牖”,女子直接出现在我们的视野中,描写时用了很多美丽外在的词语,有一种不甘寂寞和自我炫耀的暗示。《西》则有象征意义,女子在西北的高楼,高远清冷,悦耳的琴声从“上与浮云齐”的高楼上飘下来,高远渺茫、难以得到,容易引起人的追求与向往。“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刚透出一个人心灵上向高处飞去的向往。
叶先生这样总结:
《西北有高楼》的女子是矜持的、高洁的、她追求的是一种理想,而《青青河畔草》的那个女子是炫耀的、世俗的、她所追法求的是仅仅是一种感情。
《西北有高楼》
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
谁能为此曲?无乃杞梁妻。
清商随风发,中曲正徘徊。
一弹再三叹,慷慨有馀哀。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
愿为双鸿鹄,奋翅起高飞。
解释几个词帮助你更好的理解这首诗:
西北:在中国的旧诗中,一提到北方或西北,就给人一种高峻、寒冷的感觉。居住在高寒境界里的人不但能耐得住寂寞、孤独,而且是越寒冷、孤独、寂寞,越是能能够显示出她们的美丽。第一句,指明居住高楼的方位和高度。
交疏结绮窗,阿阁三重阶:指明女子居所的美丽,有美丽精致的窗子和高大的建筑。交疏:花纹互相交叉;结绮:用有花纹的丝绸制作窗帏系在窗前;阿阁:阿是高大的意思;三重阶:三在古代是指多,不一定就是实数三的意思。总之,楼中的女子还未出现,头两句已经渲染出她居住环境的高大雄伟、富丽堂皇。
上有弦歌声,音响一何悲:从高楼上飘下来的悦耳歌声,是多么悲伤
杞梁妻:有兴趣可以查一下杞当妻这个典故。这里着重说的是女子“上则无父,中则无夫,下则无子”的寂寞孤独的境界。
清商:南北朝时流行的音乐叫“清乐”,也叫“清商乐”,所以清商指的是一种曲调。但是在古诗中“清商”却不是指“清商乐”,而是泛指那种给人一种凄清哀伤之感的曲子。
慷慨:内心感发激动的一种感觉。
不惜歌者苦,但伤知音稀:悲伤的不是她的辛苦,而是真正能够听懂她的歌、体会她的感情的人实在太少了。
世人没人理解、没有欣赏,是一件最悲苦的事。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在古代社会就是这样,男子生命的价值就是得到别人的赏识和任用,很多人终生都在追求这个理解;女子的追求则是得到一个男子的赏识。
在我看来,世间女子千万种,高洁也好,世俗也好,各有各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