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17岁的时候喜欢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想给你们讲一个冗长的故事,一整个夏季只为一个经过。
那年的立夏来的格外的早,喜欢了一个男孩子四年了,漫长而又寂静的喜欢渗过指尖青葱,临湿了无数淅淅沥沥的雨季,却也只能仅是喜欢。他是斑驳树荫下安静的薄荷香味,是雨打芭蕉滴答滴答的怦然心动,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南方的雨季真是够让人恼的,学校总有几处是地势较低的,措不及防的暴雨总能让人慌了神。学生们像逃难一样四处乱窜,重一脚轻一脚的溅起了一身泥泞。
高三那会儿,我离开了南城,到了青溪上学,因为母亲说,这边的教学政策好些,初中毕业可以去考个免费师范这样一来也是减轻家里面的负担,加之家里有亲戚在这边当官,所以对以后的读书工作什么的都能帮衬着。
就那么小小一个人,在那绿皮车里呆了四十多个小时,没有太多离家的悲伤,相反的更多的是对青溪的向往,绿皮车缓缓的驶离了故乡,又马不停蹄的奔向了远方。那年十三岁的我还不太理解牵挂是什么概念,只觉得父母说的就是对的,他们就是对自己好的那个人。
地铁是个喜剧名词,而火车却是一个悲剧名词。下火车的时候是下午,月台上没有难分难舍的恋人,也没有思儿千里的父母,只有拖着沉重行李的可怜人和满脸淡漠的地勤人员。奶奶说出在外的自己要多听话些,出于友好,家里面把过年腌制的腊肉香肠都给我打包带走了,到这边了就给这边的亲戚分点,毕竟接下来还要多靠他们照顾。
来火车站接我的是舅舅,上一次见他还是在小时候,一岁多的时候,这么些年自是没什么印象了,幸好母亲给了我串电话号码,让我下车就联系我舅舅。那个被我唤做舅舅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丑男人,一看就不像一个好东西,坐在面包车的驾驶座上,叼着廉价的香烟,吞云吐雾的跟电话那头的人讲着我听不懂的方言,这样的男人在南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瘪三。
当天下午那瘪三就把我送到了学校,一所校门像寺庙的民族学校。班主任是个凶巴巴的老女人,人怎么样也不得而知。
因为家里面的缘故,学校对我算是额外照顾。作为一个插班生,直接进入了尖子班,同桌是年级前三,一个戴着厚厚镜片的男孩子,这就是权利赋予我的特殊待遇。当我身处这个班级的时候,身边换了一群不认识的人,或友好,或冷漠,我才突然醒悟,这里不是南城,我已经背离了南城,神对我的背离,给予了相应的惩罚,我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爷爷奶奶了,那泪水一瞬间就在眼眶里打转了,思念的感觉真的一点也不好受。这就是我到青溪的第一天,母亲没有如约来接我,也没有带我去玩,更加没有给我买那些她所承诺的漂亮玩具,而是直接把我丢在了学校。在青溪的第一个夜晚,我格外的想家。
我是一个脾气很倔的人,越打压越反抗的那种人。第二天一早值班老师就组织了跑早操,清晨风大,沙砾铺满的操场人群一跑过便漫天灰尘,就跟起雾了似的。我便跟着寝室的姑娘们躲到了操场边的灌木丛后面,她们说,只要一不想跑操她们就会躲在这里。跑操结束后,我们一走出去便碰到了值班老师,她们一个劲的说,是我带她们来偷懒的。于是集合的时候我便被值班老师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这件事使得我久久不能释怀。
“老师,她是昨下午才来的插班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次为我出头的人是我的同桌,那个戴着眼镜的斯文男孩,是我在这座城市所接触的第一缕温暖。
值班老师是个冥顽不化的老东西,依旧自顾自的说着,“才刚来就知道带同学偷懒,这可了不得啊”,后面又把我留下来对我说教了好一阵子,眼看快上课了才大发慈悲的放过了我。
我的同桌——萧牧,是我在这座城市认识的第一个好人。他这人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说话,除了问作业题我们之间不会有没有什么其他话题,冷淡的不像一个同桌,我原以为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冷淡,后来才知道原来他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子,那是比我们大一届的学姐,是学校学生会的一位副主席。我以为他是喜欢那种能干的女孩子的,直到后来我成为了学生会的主席后,才明白原来他喜欢的只是那个人而已,与其他的无关。
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产生好感的,或许是那次早操,亦或许更早。尽管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可喜欢这事又怎是藏得住的,依旧在默默的喜欢着。每天变着法的问他作业,假装听不懂的样子,缠着他讲了一次又一次,他这人真的很好,很有耐心。那种喜欢就像三月的春风,安静的充满了希望,就好像有一天他总会习惯我的存在,然后再一点一点的喜欢。
他不爱说话,于是我便跟他说了好多好多有趣的事,关于南城的所有美好,还包括我那瘪三舅舅的那点破事。可他总是安静的不做任何回复,只是偶尔听到搞笑的部分会十分配合的嘴角上扬,他就像幼时极宝贵的一块香花糕,让人不舍得一口吞下,一点一点的极其小心的细细品尝,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咪。
本来先前在南城的成绩就不差,现在又有萧牧,成绩自是差不到哪里去的,所以这次高考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的。那天我问他,“你是继续考大学,还是去读师范?”他笑着摇了摇头,“师范还是算了吧,孩子都是魔鬼。”萧牧说他一直没想过免费师范的,就想考上喜欢的那个人所在的大学。自那时起,我便偷偷的把那张“师范’”的命运牌替换掉了。这个初见的夏天像极了徐志摩笔下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我喜欢他,他喜欢别人,两不耽误。
“你说,喜欢是什么味道的?”我跟他的对话大多都是问答式,我不问他不答,甚至我问他也不答。直到高考结束,分道扬镳,我还是未曾偷尝过他喜欢的味道。我记住了他每一个呼吸的起伏,记住了他眸底里的光亮,记住了他深深浅浅的步伐,却终究无法再触及那喜欢的味道。
后来我实在拗不过家人,依旧报读了师范。他怎么样了?我不知道,也没敢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