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对于图书上的插画特别感兴趣,只要是那些自认为特别棒的人物、小物件,我都会拿出一张白纸坐在那里模仿着画。先是画轮廓,然后是上色,那时一般用水彩笔,到了小学后开始用油画笔。坐着坐着,有时是一个上午,有时是一个下午,有时是一个晚上,有时是一整天……那是我记忆中特别安静、灿烂的时光。画完后,我会一张一张整齐地叠放到外婆的檀木柜子上,等待有人来时给他们欣赏。然而记不清他们是如何赞赏我的画,只记得得到过很多信心和动力,那时便是天天梦想着成为一名画家。
外婆家有一个小院子,真的很小,但对于小小的我来说足够了。习惯了走路的脚是停不下来的。我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来来回回,总觉得每一次奔跑的路线和上次不同。为了能够复原自己之前的路线,我认真地来回跑,在绕过水缸时要向左多靠一点,在跨过右台阶时小脚只能踩一半,走过外婆的一大堆兔子草时要蹲下拿起一根,一小根就可以了……反正要求很多、很严格,这样的一切和一切对于我既是挑战性又十分有趣的事。这种游戏当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玩,通常是我为领导者带领着一群比我小的邻居家的小朋友一起,我会很努力地做好,然后赢得她们的跟随……而那样的时光过得很快,映着黄昏的余晖,红润的小脸蛋一个一个被叫回去吃饭。那是时间从来都不是匆忙的,我没有烦恼,生活纯粹的像一眼清泉,也没有渴的时候。
如今,走在大街上,我时常很渴,很多次以后便学着自己带水。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从那里走出,出来后没有时刻地想念,也许无形中有,但也被其他快节奏的奶咖冲淡。每个清晨,依旧会习惯性地来一杯白开水。有时会坐在那里,双手捧着杯子,对着白水吹气。水蒸汽会扑面而来,然后闭上眼睛,深吸一口……那一刻脑子是空白的,舒服地享受那淡淡的抚摸,想念起某些可爱的脸庞。窗外的桂花香溢过窗帘进入我的眼,后来遇到的或之前有缘的人都给了我一阵风,有清风、轻风、冷风……我都一一收下,而记忆依旧回荡在最初的插画上和走过的小院里。人是会远行的,但根扎在哪里就不会变了。
当我们去追逐那无家的潮水,迈向那陌生的世界,最初的依旧停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