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女儿还是小宝宝的时候,她和我说,妈妈,你给我生个小妹妹吧?可按政策,我不能生啊!女儿只好转而求其次,那你给我生个小猫吧!啊,这个貌似我更不行。但没关系,我花钱在行啊,于是就有我们家芽芽!
芽芽的日常是犹如国王般踱着方步,巡视着家中的角角落落。看不见的地方,就跳上去。我若气急败坏地喊它下来,它会惊慌失措得让东西掉落的声音不绝于耳。要温柔地哄它,“下来,芽芽,下来吧!”它傲慢地头一歪,用乌黑的大眼瞅瞅我,才不紧不慢地跳下来,仿佛在说,“这就对了,以和为贵吗!”
我可以处变不惊地边炒菜边向外捡猫毛,可以接受吃的蔬菜是芽芽先闻一遍“检视”过的,甚至可以大半夜脸被踩一脚,惊惶地抚摸着胸口翻身继续睡去,可我实在不能在看到它刚舔完屁股的嘴巴就去亲吻我的水杯时仍安之若泰。
我买了个大大的宠物笼,家里没人时,就把它“请”到里面。起初,它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在笼子里新奇地转悠着或是静静地趴着打盹儿。
过了一阵子,需要我拿着小棍吓唬着它,它才心不甘情不愿一步三回头地挪进去。进去后,它还气急败坏地扶着笼子站起来,铜铃般的大眼睛死死盯着我,愤怒的小爪子“咣咣”拍打着笼子,嚣张地朝我嘶吼,“太过分了,你太过分了!你就瞧好吧!”。
某天出门回来,我发现笼子西南角有一片小小的黄色水渍,闻起来臭臭的,芽芽憋不住了么?赶紧放它出来解决。此后,每每把它关起来,笼子角落就会出现黄色的一小滩。我回来后,气还没喘匀呢,先放芽芽出来,再把大大的笼子拖到洗手间。它小心翼翼走到洗手间门口,探头探脑地观察我,我刷着笼子,气愤地回头瞪它一眼,它轻轻后退两步,缩回身子,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可是,下回它依然如故,看向我的大眼睛写满了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如此这般重复了一个月,我偃旗息鼓了。我忽略掉牙杯里的猫毛,忽略掉坐便器上的小梅花,在洗手间摆了一个猫窝,出门时把芽芽“请”到了洗手间。我觉得芽芽很满意,从此以后,它再也没有出现憋不住的情形了。再后来,无论它当下在做什么,但凡我穿戴整齐,无需喊它,它就挪着欢快地步伐溜溜跑进洗手间。
芽芽颇通几分人性。我和女儿因为一点点小事争论起来,彼此声音都有点大。芽芽昂着头急匆匆跑过来,跳上床,来到我们俩中间,仰起头看看我,惶急地喵喵叫着,又转头看看女儿,好像在说,这是怎么啦?刚刚还母慈子孝的呢,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啊!
它确实成功地吸引了我俩的注意力,我忍俊不禁,和女儿说,“芽芽在劝架呢!”女儿一脸地不可思议,“它这么聪明!无怪前几天,我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血滴在了地上,芽芽喵喵叫着,一直围着我的腿打转儿,它是心疼着急啊!”
和母亲聊起过世的外祖母,我有点伤心,坐在床上掉眼泪。芽芽从睡梦中睁开眼睛,走到我身边,温柔地“抱抱”我,竭力“安慰”着我。它“说”了好大一会儿,见我仍然很难过,没有心思理会它,它没精打采地转过身,默默走到卧室门前,房间的门虚掩着,它费了很大的劲儿,才用它的小爪子扒拉开,耷拉着头无声地走开了,它好像承受不了我的难过。
即便如此善解人意,芽芽仍不失傲娇小公主风范。我和女儿在沙发上热火朝天地看电视,芽芽慢吞吞地走过来趴在我们俩中间。情不自禁抱起它,揉揉它的脑袋,挠挠它的下巴,再点点它的小鼻子。它挣扎着跳下来,头也不回地毅然决然离开。像一个时时犯轴的中二少年,浑身散发出——请勿靠近,我的世界,我做主!也像是品质高洁的莲,只可观不可亵玩焉。
芽芽的眼睛大大的,鼻子有点塌,日常总是面无表情。我满面春风地喊她,芽芽,芽芽,它面无表情地看看我;我继续柔情蜜意看着她的眼睛,芽芽,芽芽,它仍然面无表情。偶尔心情不错时,它会朝我“喵”一声,可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一“喵”。有时候真希望芽芽能够笑一笑,可是脑补了一下那个画面,又觉得甚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