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琼花烂漫天。虞秋瓷坐在四四方方的四合院内,看着几片被风吹落的花瓣,偶尔还会想起那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初见他,亦是春和景明之时,杏花簇簇,落樱缤纷。往日就熙熙攘攘的长安街今日更加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议论纷纷:“今日皇榜便公布了,也不知是谁能拔得头筹。”“这还真不好说,近年京城可是人才辈出,京城三大家族的公子,哪一个随便拿出来不是顶呱呱的人物?”“是啊是啊”旁边尽是附和声。
京城三大家族今年有两家参加殿试的公子。孟家大公子孟鹤辉和乔家小少爷乔明。而周家三少爷周梓杭身为乐师,对这些功名利禄不甚在乎。
此时,虞秋瓷带着两个丫鬟被挤在闹哄哄的人群里,之前一直被祖父严加管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大场面,免不了有些激动。而在一旁的丫鬟就不这么想了:小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若是有粗俗鲁莽之人无眼冲撞了小姐,那真真儿就是奴婢们的罪过了。”虞秋瓷看了低着头的桃灼一眼:“你是怕祖父母怪罪于你?”“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怕有粗俗之人……”这时,喧哗声打断了桃灼未说完的话:“銮仪卫来了!銮仪卫来了!”虞秋瓷收回落在桃灼身上的目光。祖父本就对她非常严格,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要不是今年的进士颇得皇上心意,极为重视,交代要大办导致人手不够,她哪能有机会溜出来见到这种大场面,不过像往年一样在家里听个热闹罢了。再者,待明年及了笈,想要出来就更难了。虽说云朝民风开放,但毕竟是待字闺中的小姐,也不便在外面过于抛头露面不是。
回过神来,虞秋瓷也踮起脚努力像人群中张望。只见銮仪卫抬送着皇榜,前有鼓乐队伍作为向导引路。黄仪仗全部俱齐,一路浩浩荡荡、最后从东长安正中门出,将皇榜悬挂在北面的黄墙之上。这个时候,顺天府尹已经在悬挂皇榜的左侧地面搭建了彩棚。这彩棚之中设有红案,红案之上,陈列了林林总总的酒水和果品。
顺天府尹在彩棚之中,亲手向一甲三名进士各敬酒一杯。状元、榜眼、探花立刻将顺天府尹的敬酒一饮而尽。饮酒之后,顺天府尹亲自为这三鼎甲披上红衣,簮戴新花。
彩棚边上,早已备好了骅骝名驹,它们个个披戴绣鞍,雄姿勃发。三鼎甲披红戴花之后,顺天府尹请他们上马。三鼎甲所乘坐的马,每一匹都有多名差役护持。
马匹前面,红仪仗的鼓乐队导行。队伍整齐、色彩鲜明,喜气洋洋地向国子监前行。
浩浩荡荡的人马行至国子监,各进士下马,在此成释菜礼、释褐礼。(祭祀先圣先师的典礼和进士及第授官的典礼)
于国子监释菜、释褐礼毕,又来至明伦堂。(多设在文庙、书院、太学、学宫的正殿,是读书、讲学、弘道、研究的场所)明伦堂内,两位大司成(国子监祭酒。大司成教导贵族子弟)正坐,受三鼎甲的三叩。
三鼎甲从国子监出来之后,联马而行。这沿途观者如堵,看客云集。
第一匹马上坐着一位温文儒雅的公子,正是孟家大公子孟鹤辉。即便是人群里的孩子们欢喜地吵嚷着:“状元郎来咯!状元郎来咯!”他便也还是笑着,脸上眉间尽是温柔。
喜乐奏的震天响,长安街上喜洋洋。你若欲问为何事,请看翩翩状元郎。
“哇!这榜眼长的好生俊俏!”人群中,虞秋瓷听见不少已婚的未婚的女子忍不住窃窃私语。
虞秋瓷向后张望:男人修长的身躯坐在高头大马上,脸如同一幅浓墨重彩的山水画:一双桃花眼里光芒流转,仿佛眨一下眼便能勾走你的七魂八魄。挺拔的鼻梁如同行驶在水中的小舟,而那薄唇则像是晚间舟中的点点渔火。那男子放荡肆意的坐在马上,墨色的发丝随风飞舞,飘在红色的衣裳前更为显眼,领口微敞,白皙而瘦削的锁骨若隐若现。他就那么懒洋洋的坐着,嘴角带着一抹笑。
终于,虞秋瓷身旁有名大胆的女子忍不住惊呼:“好生俊俏!”那男子似是听到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朝虞秋瓷这边抛了个媚眼,眼角微扬,其中更有光芒流转。
就是这一眼,惊艳了虞秋瓷的年华。
山河明艳,一眼万年。
“妖孽啊……”虞秋瓷喃喃道。这第二匹马上的位便是乔家二少爷——乔明。第三匹马已缓缓走来,可虞秋瓷仍没有缓过来,当她回神的时候,探花已经过去了。只听桃芝说那小少年仿佛羞涩的很,脸都红了,也不敢抬头看。到底不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没见过世面羞涩些也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