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在我的一生里,熟悉过怎么样的风景吗?
没有,其实什么也没有熟悉过,
因为在这劳劳尘梦里,一向行色匆匆。
――三毛
这几日,一直在看三毛的书,感叹她的笔尖总会生长出一朵又一朵妖娆的花,文字永远充满了温度。也一直在想,这世界上有太多风一样的女子走遍了万水千山,为什么她们没有成为三毛?因为有故事的人,注定不平凡。
她身上有太多故事。无论是撒哈拉沙漠与荷西的流浪,还是在加纳利群岛山夜半登山,抑或是与助理米夏游遍中美,都会让人唏嘘喟叹这个女子的勇气与率性。
又是一个清晨,不由自主地捧起了她的《梦里花落知多少》,感受着自己的眼眶一圈一圈变成粉红色。我与她同呼吸共命运,不知我是她,还是她是我。为着她和荷西在深夜里的那句‘我爱你’而微笑,也为着荷西离去后,她一遍一遍地描着‘你的妻子纪念你’,而眼眶泛红。
一遍遍地看书,一次次地热泪如倾,爱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那么辛酸,那么苦痛,只要还能握住它,到死还是不肯放弃,到死也是甘心。她在书中无声地呐喊,使我的心就像浸入了马德里冰山上的雪水中,冰冷,大恸。
十七岁那年,在那棵薿薿大树下,荷西对三毛说,Echo,你等我六年,等我上完大学,服两年兵役,我就娶你。当时的她并未当回事,身边的人依旧换来换去。某一天,她看到《国家地理》杂志关于撒哈拉沙漠的摄影照片,突然一股犹如前世记忆般的对沙漠的依恋河也似的从脑海倾泻而下,就这样,她义无反顾地想去那里。荷西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先她一步到达那里,安排好了一切。为着这么一个知她的人,她在沙漠里,拖着布裙,带着草帽,嫁给了他。
六年的时光呵,像一本厚厚的故事书,将他们的故事向人们诉说了个明明白白。是缱绻时光,也是恋人温暖得如同大西洋的晴空一样的笑脸,将这个浪子的脚步暂停了下来。在辽阔的沙漠,在漫天风沙的阳光下,他们去捡动物化石,找寻沙漠玫瑰。偶尔开着他们的白马,带着一群小孩子驰骋在苍茫大漠。在加纳利群岛上,在海景房的落地窗前,他们背靠着背,看日出日落。也在大西洋的阳光下,她靠着荷西湿湿的袖子分食一袋樱桃。幸福得好似生活在幻境中的时光,让上帝也嫉妒得发狂。终于,在某个风和日丽,明媚如洗的天气里,荷西长眠在了波光粼粼的大西洋里。
她的心,那颗在塞哥维亚交换过的心,也随荷西一起去了。从此,再未相见。她又像个断线纸鸢流浪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或许是哥斯达黎加,也或许是法国。她去洛桑的站台,阿根廷的草原,一个人度过一天又一天的悲欢岁月。偶尔,在梦与梦的夹缝间,与她深爱的荷西悄悄通着讯息,听他一遍又一遍地呢喃,不要哭,不要哭,我的,我的,撒哈拉之心――
时光也还是太漫长了点,十二年的时光,不知她是如何细数着度过这难挨的日子。她是否也在大白天里泪如泉涌,在暗夜里掩面哭泣。她也曾遇见高原上百合般的高逑,眼眸如星的亚兰,他们有着和荷西一样的眉,一样的大胡子,一样的明媚而羞涩的笑脸,甚至一样在白日里也掩不住的光芒,但,他们都不是他。然后啊,就在一九九一年的一天,这只心脏碎成一片片的不死鸟,结束了她的生命,热泪如倾地奔向她深爱的荷西,一起拥抱在了落英缤纷的梨花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