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上几多星,地上几多萤。所以,每捉了它,却不敢久留,先请进小玻璃瓶,凝神一会,轻轻吹口气,送它跑了,我怕天上少了一颗星。
2.我从未在立交桥上散步过。它是物理的,无体温,无灵魂。你没法和它交流,一句也不想说
3. 现代鸡是在疯狂的植物神经紊乱中被速成的。他们没有童年,没有青春,只有起点和终点。人享用的,即这些可怜的被篡改了生命密码的鸡,这些一声不吭,无一日之宁的鸡。毕其一生,它们连一次黑夜都没体会,连鸣都没打过。
4.儿时,有一种“鸡,虎,虫,棒”的斗牌,现在想,后人无论如何发明不出这玩意儿了,因为世界的元素变了,常识也变了。不信你看:野虎没了吧?那“虎吃鸡”之经验即立不住了,对笼养鸡来说,“鸡食虫”岂非白日梦?虫也给农药灭净了吧?“虫咬棒“”从何谈起?几条生物链都断了,现代视野里只剩棒和鸡,没得玩了。
5.当沥青覆盖了旷野,当城市沦为蔽日峡谷,当石阶变成电梯,当丘山被逼得纷纷自杀,当天然之巍被夷为平地、化作砖头水泥,当世人和媒体眼中只剩下“珠峰”……登高节,只剩一个遥远的 背影。
6.让人垂涎的名肴“燕窝”,乃燕族中金丝燕和雨燕的家,据说采摘时,常见巢畔的咯血滴红肾,甚有亡燕陈尸,皆劳累所致。燕之心血、津唾、爱巢,经人的腹欲幻变,竟成了美味、珍馐。
7.然而,随着院落平舍被取缔、高楼大厦之崛起,一个颠覆性的居住时代降临了。开放变成了幽闭,亲蔼变成了严厉,盛情变成了冷漠,慷慨变成了吝啬……
8.是啊,既然殿堂紧闭,那就改宿乡墟吧,野舍虽简,却不失温暖。可对一只现代燕子来说,既没这幸运了,无论城乡,皆为冷酷的户窗和铁蒺藜的防盗网。
9.大家很少再集体仰望什么,天上的那些事——那件最美妙的事,那群滑着弧线、溜冰似的翅膀,那群雨点般的精灵,不见了。
10.过去养鸽子的人,对鸽子就像待孩子。自个吃饭不好好吃,扒两口剩饭就去喂鸽放鸽。他们还有个习惯,一出门不往地上看,却往天上瞅,常常踩狗屎。
11. 谁都明白,老人想借奥运会东风,托一把摇摇欲坠的鸽文化。奥运开幕那夜,我守在电视机前,祈祷老人能如愿。终于,该放鸽了,那座叫鸟巢的盆子里升起的竟然不是翅膀,而是少女的纤纤玉手和声光烟雾……张艺谋不愧导演天才。但整晚,我为一位老人黯然神伤。 一位被放了鸽子的鸽人。
12.明明“现场”荡然无存,现实空间中全无对应物,却要少年人硬硬地抒情和陶醉,这岂非无中生有,画饼充饥?这不荒唐、不悲怆么?
13.上世纪末,每分钟至少一种植物灭绝,每天至少一种动物灭绝,这是高于自然速率上千倍的“工业速度”,屠杀速度!
14.我想建议老师:为何不问问孩子,那些美丽的“雎鸠”“鹿鸣”哪儿去了?何以再不见它们的身影,甚至促之去想:假若诗人来到当代,他又会有何遇?作何感?发何吟?难道这不会在孩子心里掀起一场精神风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