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老觉得累，早饭后，趴在床上看书时，总是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今天又是这样。而且做了一连串的梦。
先是梦见自己在开车。我搞不清油门和刹车，左右脚不知道哪个该踩下去，哪个该抬起来。路上人和车子特别多，我把车子开得像个蜗牛，倒也没有发生交通事故。后边有车子被我挡住了，司机狂按喇叭，我充耳不闻，总不能为了让路就撞上前边的车吧。有时候前边忽然来了一辆车，我慌乱之下，不知道哪个是刹车，怕踩了油门酿成大祸，索性两腿一伸，让双脚触地摩擦地面形成阻力，借以降低车速……这个时候的车子似乎又变成了自行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竟弃车步行，道路也变得越来越崎岖不平。后来我走在一段又窄又弯曲的陡坡上，两边都是沟，很是危险，我干脆蹲下来双手扶地往下遛。正在这时，我的头顶飞过来一只白色的鸟，它的翅膀比蝴蝶还要美丽，它像是仙女头上的花饰，又像镂空的白色帐幔。它太漂亮了，我竟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危险，一跃而起想抓住它。我的手很轻易地就触碰到了那只美丽的鸟，我用的力气很大，但我没有抓住它，它在我手掌的冲击下叫了一声，跌落在了地上，但变成了一只母鸡，它的美丽的翅膀飞走了。落在地上的母鸡胖胖的，笨笨的，颜色深暗，一点都不漂亮。我很扫兴，但转念一想：母鸡杀了也可以吃肉啊，为什么不要？于是一把抄起母鸡，准备带回家给孩子做饭。
走着走着，天就黑了。我心里着急，怕耽误了孩子吃饭。怀里抱的母鸡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鲜肉，我也搞不清是鸡肉还是猪肉还是牛肉。我太着急了，竟直接蹲在地上开始切肉，手里不知何时有了刀子，切起肉来很锋利，我把肉切成片，但切得很厚。我心里想：太厚了，不好熟。但手底下切出来的还是厚厚的肉片。没有案板，也没有盘子，我在地上切肉，把切好的肉片也放在地上。肉很快就被泥土给糊了，我抓起被泥土糊了的肉，想：这还能吃吗？空气里有这么多PM2.5，肉里也一定有了，PM2.5有毒的，孩子吃了就中毒了。但又一想：使劲洗洗不就行了吗？
就在我考虑肉还能不能吃的时候，我醒了。一看时间，已经九点多了，于是翻身起床。顺带合上即将看完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
因为冯小刚拍了电影《我不是潘金莲》之后铺天盖地的宣传，我买了刘震云的《我不是潘金莲》和《一句顶一万句》两本小说。先看的前者。后者看的过程有点漫长，一开始出场的人物太多，看得我晕头转向，虽然看了编者的推介文字，却仍不明白为什么小说的名字叫《一句顶一万句》，莫不是刘震云觉得自己的文字已经洗练至此，不能再多，也不能再少一个字？但想想也不至于，再大的文学家也不能如此自信啊！再说了，《我不是潘金莲》的文字风格和《一句顶一万句》的文字风格如出一辙，为什么前者不叫《一句顶一万句》？就此问题，我请教过语文尹老师，但他未看过这本小说，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他读过刘震云的作品，因此高度肯定了刘震云的语言能力。直到有一天午休前，我又捧起了小说准备看，顺便又表达了我的疑惑。
小董姑娘看了我一眼，说：“2015年语文高考现代文阅读题出的就是这本小说里的一段。”
我来了兴致：“真的吗？是哪一部分？”
小董：“关于老汪的那一段。”
小说人物众多，我有点糊涂，但老汪我却记得，虽然关于老汪的描写是在前边。
记忆高速运转，孩子的话促使我思考一个问题：小说写到了那么多人物，到底想表达什么？写老汪又是为何？就在这样的思考中，脑子里电光火石，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一句顶一万句”的含义：小说看似散乱，其实有根线。故事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开篇时主人公杨百顺是个少年，故事首先围绕他的父亲卖豆腐的老杨以及周围的人物展开。杨百顺经历各种磨难，变成了吴摩西，却把唯一一个能“说得来”的养女巧玲给丢了。为了寻找巧玲，他走出了延津。第二部分围绕杨百顺的孙子，也就是巧玲的儿子牛爱国展开。牛爱国同样经历曲折，为了弄清楚吴摩西的一句话又回到了延津。从少年杨百顺到他的孙子三十五岁的牛爱国，中间跨越了上百年的时间，无数个人物出场、谢幕，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都谈不上惊天动地，但都贯穿着一个主题：和遇到的人能不能“说得着，”。卖豆腐的老杨和赶大车的老马“说得着”；私塾先生老汪和东家老范“说得着”；杨百顺也就是吴摩西和养女巧玲“说得着”；牛爱国和章楚红“说得着”；牛爱国的母亲也就是被拐卖的巧玲和牛爱国的女儿“说得着”……说得着的人，一句顶一万句，再让人忧愁的事情，很快就码顺了；说不着的人，一万句顶不了一句，常把一件事说成了另一件事。
《一句顶一万句》涉及的话题其实是孤独。吴摩西走出延津，牛爱国走进延津，都是在心烦意乱中寻找，在孤独中寻找，寻找能让心灵宁静下来的家园和人。回头再看推介者的前言，表达的也基本是这个意思。
早晨做的一连串的梦虽然热闹，却都是我一个人。梦里开车时虽然人和车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认识的。去居委会参加锻炼，一群人嘻嘻哈哈，气氛很是轻松，我也能融进去，偶尔也插话，却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听，有时候思绪就跑远了，手脚的动作也就错了。有没有“说得着”的人，日子都得过下去。习惯了，也就好了。
同事们在朋友圈里发一些孩子们庆祝元旦的小视频，后天就是2017年的元旦了。有点小悲，悲伤时光易逝；有点小喜，毕竟假日轻松。小悲小喜中，发点小感慨，凑够五十个小章节，也算是对2016的一个小交代。同时也小小期待一下：期待2017会遇见更多能“说得着”的人，那种“一句顶一万句”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