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这一生,唯一生过一次病,而且还是大病。那时,市医院,省医院都去了,说是血癌。
刚开始生病时,我们都只是以为他老了,没有以前那么矫建是很正常的。那时候,只有我在家,离外公又近,我的婆家隔外公家走路都只有几分钟,是同属于一个村。
我正怀着六七个月的身孕,我自行承担了照顾外公的责任。其实,也不叫责任,因为,那只是我想做的并做得很快乐的一件事情。
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是中午,晚上的给外公送饭送各种吃的。我婆婆对我很好,总想着办法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所以,只要我婆婆做了好吃的,或者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我总挑着外公能吃又喜欢吃的给他送去。我婆婆擂了芝麻茶,柴火灶上磨了锅巴粥,大热天的,我总是即刻就打着太阳伞趁热着先给外公送去。我知道外公不似以前那么威武,自己想吃又不得到手,怕他饿着肚子。也知道他不会开口,总怕麻烦了我们。
后来,外公的身体每况俞下,我招呼不好了。大舅他们就都回家了,带着外公去了医院检查。
医生说,骨髓里都有了,七十多岁了,没多大的意义去治疗,好吃好喝的供着就好。那段时间,都以为外公活不久了,一大家子的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守着他。
也是奇怪,连棺材都赶好了,他还生龙活虎的病又好了。现在都十年过去了,看他还这么健在,那病还能是个什么事呢??有些事情,你说怪不怪?也是这个家,这个房子里,我的小舅妈犯癌至今也有12个年头了,却比谁都活得还年轻漂亮呢。
难道都是误诊?又难道两个都发生了奇迹??有时候,想着他们俩,我总为我爸感到无比惋惜,为什么我的老爸就没有这么好的奇迹呢??
现在外公还好好的活着,真好,我们回家还能去看看他。我们也为她做得很少,买不起名牌衣给他,也给他建不了好房子,我们能为他做的只是生活中的小杂碎。
其实,老人最渴求的也无非就是这些能填补生活缝隙的小杂碎。正是因为它们,老人们能盼来更多亲人暖心的关怀,亲人会常常来,再陪着他们好好说说话……
以前,在外面打工回家了,我们姐妹便商量着给外公买东西,你买这个我买那个,别买重了,只买他生活中需要的。衣服,鞋子,裤子,看到他缺的就买,都不是名牌,也便宜。但是我外公总是欢喜,还舍不得穿,还非得要把自己的穿烂了再穿。
我们在家里的时候,赶集的日子,我们就会留着外公吃饭,做他爱吃的菜。再给他打点它爱喝的米酒,买点他咬得动的蛋糕,或者再砍上二斤肉带点辣椒,给他带回去自己做着吃。或者,他的话费没有了,给他充个50进去,他都要用好久了。
我们为外公做的,总还太少,及不上他为我们做的十分之一。即然外公还活着,那么我们姐妹希望您再多活一会儿,待我们慢慢的再为您做点什么。
我的钢镚儿外公,对我们来说,一点也不亚于我奶奶的温柔。外公粗犷,刚硬,不善于表达。但是,他的爱总是无言又无声,却都是那么的暖着我们的心。
这样的老人,这样为子孙无私付出的老人,即使小时候,把我们打得半死,他所做的那些事,也足以抵消我们那被打得要死的过去了。
老人的人生是减法,也许是一天一天的减,但也许会突然一下就减到归零。生前不尽效,死后哭鬼豪。趁他们还活着,那就让他享受到我们更多的温情。为那片荒废了大半辈子的“”荒原”,也送去一阵阵和絮的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