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李清照
暑去寒来春复秋,野草闲花满地愁。
零星的几只雀儿在院子里翻弄着凋零的黄花,像是在翻弄着什么。晚风卷起珠帘,吹出一阵心碎的声音,似凉水一般在肌肤之上蔓延开来,不禁打了个寒战,如今不才是廿五吗?怎如此之冷。想再饮一杯,取些暖意,才发现酒盏已经空了。喝了几杯了?大概不多的罢。
吩咐丫鬟温了酒,走到院里抬头望去,只见几只大雁划过铅灰色的天幕,向着另一片伤心地飞去,你们也被金人赶出来了吗?大雁只是哑哑的叫着,掠过这块如毡的天空,终化成几个小墨点。但这声音却始终在耳边萦绕,一声,一声……
那天下午,明诚回来了,他说他要去建康,他走的时候让我放心:“大宋那麽大,何处不可容身。”我以为这是个梦,我以为我会醒,谁知道,有些梦是永远不会醒的。然后他跨上马,终于在一片寂静中成为了永不相遇的小黑点。我记得那天是个嫩阴天,淡淡的水渍浮在云上,附着些春寒。
月初时他还寄信给我:
我已经苏杭,不日即至建康。安好,勿念。
那时他与我仅百十里地,七百多个时辰之后,他却成为我遥不可及的那个身影。
“小姐。”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是阿紫。“小姐,天快黑了,吃饭罢。”她的声音有些迟疑。
“放着罢,我不想吃。”这一刻,我惊异于自己的声音如此的冷硬,像是在和什么人怄气。
她低低的应了声,却没有听到脚步声。
“你想说什么?”我徒劳的想使自己的声音变得柔软。
“先生去了,大家都很伤心,但……但人死不能复生,小姐节哀。”急促的脚步声惊起了那几只麻雀。
苦笑从嘴角爬上来,伴随着的还有长长的叹息。这些道理我何尝不懂,可有些事不只是道理。
酒该温好了吧。
当转身回屋时,一丝凉意顺着脸颊滑下。
哦,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