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冬至，也是一个阴郁的下午，一位老人孤独地坐在床上。他的眼神有些迷离，就像外面参差不齐的黑云一样，让人捉摸不透。
古老而又破旧的挂钟，又发出了洪亮的报时声响，下午三点了。老人挪了有些发酸的身体，眼神更迷离了，似乎又夹杂了很多无奈，但是更多的是忧愁。
老人想别人家现在都在高兴的过着节吧，一定是欢天喜地的吧。他似乎都可以听到隔壁已经开始热闹的吃饭了，一家人喜气洋洋的场面……
老人摇了摇头想到去年，也是冬至这天，老伴一大早就包好了饺子，中午不到儿子儿妇带着孙子就都来了。
可是今年……
老人沮丧地闭上了眼睛，干瘪的眼皮下流出了两行浑浊的泪。他又挪了挪身体，然后用自己干枯的像树皮一样的手开始擦拭脸上的泪，可是越擦越多。最后，老人放弃了，就任凭这浑浊的泪，流过布满沟壑的脸……
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老人缓慢地站了起来，蹒跚几步走到桌前，他哆哆嗦嗦地拿起电话，凑到眼睛前，那是儿子打来的。
“喂”老人的声音苍老又低沉。
“爸，我们晚点才能到家啊，先这样啊，开车了……”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老人脸上的惊喜还尴尬地在脸上浮现着，可是电话就挂断了，这个电话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挂断了。
老人颓然得又走回床上，又保持同样的姿势坐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他也不在理会这眼泪，就呆呆地坐着。
那座老钟又发出了提醒人们时间不等人的声响，四点了。这次老人终于坐不住了，他又蹒跚地走到桌前，想要给儿子打个电话，就在他吃力拨号的时候门开了。
儿子大包小包抱了一堆东西，儿媳妇抱着孙子满面春风站在门口。老人的孙子看到爷爷后，挣脱妈妈的怀抱，下地就向爷爷跑了过来，一下抱住了老人的腿，然后开始撒娇。
“爷爷，爷爷……”
老人低下头，爱惜地摸着孙子的头，有几滴泪水落在了孙子稚嫩的脸蛋上。
“爷爷，你怎么哭了啊？”还不懂事的孙子，依旧晃着老人的腿，抬着小脑袋好奇地问着。
老人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爷爷，这是高兴地哭了啊！”
“啊……可是高兴不应该是笑吗？”孙子稚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老人还没有回答，孙子就被儿媳妇拉开了，
“别烦你爷爷！”孙子晃着小脑袋依依不舍地走开了。
儿子放下东西，然后从兜里拿出一瓶眼药水说，
“您这毛病又严重了，明天去医院瞧瞧吧！”
几滴眼药水滴上后，老人立马精神了好多，眼睛也变得清澈了不少。
“你妈去哪了？”
“还不是去配老花镜去了，说是给您滴药水眼睛不好用了……”
当那口老钟发出连续九下的声响的时候，老人心满意足抱着孙子睡着了，儿子和儿媳蹑手蹑脚地抱起孩子，走回另一边的卧室里。
“老公”
“嗯”
“你说咱爸都老年痴呆三年了，为什么总在冬至这天变清醒了呢？”
儿子有些哽咽了，“爸爸可能是忘不掉妈吧，今天是冬至也是妈的生日啊……”
当那口老钟发出午夜的提醒时，老人缓缓地坐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下床，缓慢地打开抽屉，拿出一张黑白照片，照片已经发黄了，散发着时间的味道。但是上面的图案很清晰，是一个姑娘——老伴年轻时候的模样。
老人用手轻轻抚摸着照片，独自垂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