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居住的小区内种植了很多香橼树,每个边户旁的绿化带里都有三棵,刚刚搬来的时候,只是直通通的主干上伸出些许树枝,只见叶子不见果。周围邻居很多人家都把香橼树砍伐了,改种桂花、紫薇等其它树种,或者锯掉香橼树头,嫁接柚子枝。
妈妈问,我家怎么弄?我说保留着吧,一来香橼是吉祥树种,枝上有刺避邪,适合宅基地。二来四季常青,枝繁叶茂,有景观效果,夏天可以帮山墙遮挡西晒太阳。三是想看一下到底能不能结果。甚至怀疑会不会是公的,当然这是我的无知了,因为香橼树属于芸香科,是雌雄同体的。
第二年秋天的时候,树干变得高大,叶子也更繁茂了,一阵风吹过,间隙中露出青青的圆果。妈妈说,我们家的树是因为受到种菜施肥的养分,所以长得特别好。
今年是第三年了,果然,别处的树上只有十几只,而我家树上的香橼成百上千,由青转黄,像挂满了黄色的小灯笼,甚是养眼。
香椽圆形或椭圆形,果皮淡黄色,粗糙,内皮白色棉质,果肉近透明,味酸苦,可作蜜饯或入药,有疏肝理气、和中化痰的功效。药材公司收购或作为食品添加,靖江曾有一家食品厂收做香橼饮料。
香橼的最大特点就是它的香味。中国古代有用香的习惯,以香会友,寄香以情,到了宋代,除了焚香、摆放香花以外,开始看重自然的瓜果之香,那么香气馥郁、留香持久的香橼就成为首选。
到了清朝,香橼的变种佛手更成为富贵人家的喜爱。它的气味和外皮与香橼相似,但形状则尤为突出,果实更像是一只手,或握紧成拳,或伸展开来,除了闻香,还兼具了把玩和观赏的功能,所以就和香橼一起成为了闻果的主要来源。
去宜兴大觉寺,绕行至大雄宝殿后面的时候,就看到有很多盆的佛手柑,非常相称,寓意着吉祥、勇气、智慧与力量。
在《红楼梦》里,刘姥姥二进荣国府,巧姐和板儿相遇了,巧姐抱着一个大柚子(香橼)玩,见了板儿的佛手又哭闹着要佛手,在场的人把柚子和佛手换过来,才算平息。脂砚斋点评此为伏笔,香橼象征姻缘,佛手用以指点迷津。所以有很多人认为他们未来必成夫妻。从大富大贵的千金小姐回归为乡村平民之妇,比较符合曹雪芹的本意吧。名列金陵十二钗的巧姐在后四十回应成为主角,但可惜我们看到的是她嫁作地主少爷为妇。
如果香橼像桔、橙、柚那样好吃,恐怕早就被摘光了。她的特点是内心苦涩却散发芳香。由物及人,当一个人无法避免地遭遇困境,希望渺茫,深陷泥潭,无力自拔,但是不管内心多么绝望,他都没有放弃自己,更没有放弃心底的善良,那么,他的坚持和忍耐,他的修行和领悟终将使他蜕变为一颗灵魂芬芳的香橼。
阳光下,香橼树挺拔的伸向空中,黄色的果实累累,摇摇欲坠,枝丫已经承受不了它的重量,不时有果子啪啪掉下来,掉在菜田里,捡起来闻闻,好香。窗台已经堆满了,放两个在车上,生于自然,回归自然,在这些香橼的身上,我闻到了生命的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