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大海很美,红日西沉,长长的沙滩上空无一人。海浪哗啦哗啦地涌上来,墨绿色的,镶着白边。我俩找了个木栈道坐下,海风从更远的深海吹过来,像温柔的大手,贴着发根抚摸着头发,一手又一手。太阳迫不及待地往下掉,潮水涨上来,一遍一遍地冲刷着沙滩,磨平所有的脚印。
真电影啊。如果我俩又两张漂亮的脸蛋,腰肢纤软,长腿摇曳,那就有权被一只疯狗追逐着,颠簸着胸部在沙滩上奔跑了,还有权慢镜头,但我俩这么普通,生活也那么普通,既没有多情多金男,也没有多毛刺青男,我们不过是在尘世的生活里颠沛流离,在命运的漂流里,寻找不存在的彼岸。
非常搞笑,美女喜欢在外滩对月长吁发笑死人的感慨,才女则陷在南京路买笑死人的鞋子。
有一条大河蒸汽腾腾的一路向东。薄雾中无数蜿蜒的街道在尽头舒展开来,而每一个转弯背后,都是另一番景象,也许是一幢冲天大厦,也许是半弯黝黑的山坡,又或者是另一个巨大的转弯。你用完不知道,在下一个迎面而来的转弯之后,有什么在等着你。重庆就像一座森林,每一棵大树都是一棵灯光闪烁、人影摇曳的楼宇,花开不知花落,花落不知花开。同样谁不知道,大雾散尽,城市会不会露出峥嵘的面目,一切臆想中的脉脉温情,是不是都适宜在层层遮蔽下滋长。在重庆这座森林里,一个人会迷路,两个人会走失。
13年前认识你时,你还是一个小姑娘,害羞又内向。你瞪大了黑溜溜的葡萄粒儿眼睛对我说:上体育课必须穿球鞋!而现在的你,就那么坦荡的对一个非常非常好奇的小伙子说:马上就要生了,你可以摸摸看。
博客像是一只蚌壳,你用它把柔软生命里折磨人的沙砾,千层万层地伪装成一粒珍珠,否则,它只能潜伏在身体里成为一颗结石。你展开内心,揭开疮疤,舔舐回忆,虚构未来,这就是一张脱衣舞表演,表演完了,穿上衣服,原形毕露,各奔各的名利场,各睡各的温柔乡。
特别是入夜之后,车厢内安静下来,火车咣当咣当、东摇西摆的在黑夜穿行。黝黑的夜里,是黝黑的天空和黝黑的土地。天空和土地之间,是一星半点寒冷的灯光。这灯光孤独、萧瑟、干枯,看一眼,心脏立刻跌入冰点以下,懦弱的像个废物。没有灯的地方,土地延展出来。那些黑色的土地陌生、恐怖、凶险,完全是另一个星球。它全在我的经验之外,情感因此甚至找到不到一个迫降点。它巨大,无声,毫无感情,就那么在哪里,既不能学习,有无法解释。只想着赶快遁入山洞,山洞是人的力量;或者穿越崇山峻岭,那是自然地力量。它们是可以赞美、批判或是嘲笑的。而土地什么也不是。它们在夜幕下无限的舒展,遥远,又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