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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在农村生活,七八岁就开始帮家里干些活,比如放牛、割草、捡柴等等。多少书上都说:中国人民最勤劳。大人和老师们也常教育我们说:人要勤快,要爱劳动,才有好日子过,勤劳才能致富。大家都觉得这是铁打的道理。
我记得,村里小伙伴们放学后都爱聚在一起放牛,星期天聚在一起拾柴或割草,我当然也参与其中,仿佛大家都热爱劳动。不过,我那时觉得,劳动本质上不是一件快乐的事,耗费体力,身体会累,还耽误玩乐。倘若让我选择劳动和玩乐,我一定选择后者,但这样没有好结果,会遭大人打骂。
我还记得,若哪天谁没有邀到伴一起放牛,他一个人就很不愿意去;还有,如果让我们不聚在一起劳动,而是跟着各自的父母下地劳动,大家就觉得恼火。因此,一帮小孩聚在一起放牛也好,割草捡柴也好,其实是为了聚在一起好玩。这种玩,是在没办法的情况下选择的一种玩的方式。说我们聚在一起爱劳动,倒不如说是不爱劳动才聚在一起“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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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有一个单身汉,叫苏远常,他那时大概30多岁,一个人生活,家里几乎没种什么地。在我们看来,他是不爱劳动的,甚至大人们都认为他就是懒汉一个。但是,苏远常会些民间的奇门法术,比驱邪驱鬼等巫术,同时,他也会配一些草药帮人治病,以及把草药带到镇上去卖。你还别说,还真有很多人请他看病。
苏远常凭着这身本领,走村串户,日子过得比很多人都滋润,平时有肉吃、有酒喝、有钱花、有时间睡大觉。但看村里的很多人,很勤快,天天起早摸黑,顶着苦累下地劳动,可日子仍然过不走,家中常年都缺吃少穿,喝酒吃肉更是很奢侈的事。所以,小时候我对这种现象很不解,为什么一个不爱劳动的人反而比很多勤快人过得好,我们可比苏远常爱劳动,却不能像他那样经常有肉吃。
后来,也就是90年代中期,村里不少青壮年出门打工,到工地搬砖,或去煤矿挖煤。很多人出门干了一两年后,家里的日子变得好了起来,一些人家里还添置了电视机、电饭煲等电器。这时又让我不解,同样是使出体力,同样是劳动,为什么他们的家境就比常年在家种地的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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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后,我才觉得,“中国人民最勤劳”这话是放狗屁。人的本性是好逸恶劳、趋乐避苦的,全人类都一样,虽然这话大家很不爱听。不爱听我可以理解,但人性就是这样。就像小时候我和伙伴们光想玩耍,觉得劳动是痛苦的;就像现在我也经常犯懒病,想天天睡大觉;身边很多朋友也觉得工作就是对人身的一种折磨,这些,都是好逸恶劳、趋乐避苦的最佳表现。
我还认为,当初老师教育我们“要爱劳动,勤劳才能致富”这话是有问题的。勤劳未必能致富,劳动也未必能创造出财富。
中国在计划经济时期,办大集体,办钢铁,人们干劲十足,可到头来连饭都吃不上了。后来搞了改革开放,人们就渐渐富了起来,甚至有人一下子暴户。为什么会这样,究其原因,是因为有了买卖市场,有了贸易,财富是靠贸易创造出来。
就像前面提到的苏远长,他有一身奇门法术,有人请他治病,有人买他的草药,这就是贸易,所以他过得比很多人好;就像出门搬砖和挖煤的村民,有市场供他们的交易体力,就能赚到钱。而村里常年种地的人,哪怕他们爱劳动,很勤快,肯吃苦,但生产的粮食也只勉强够自己一家人吃,即使有的人家里有余粮,也很难卖掉,因为家家都产粮食,缺乏市场,不能产生交易。
倘若劳动一定可以创造财富的话,中国在大集体时期就已经是全球经济大国了,农民个个早就是富人了。
倘若勤劳一定能致富话,一个搬砖的人天天顶着烈日,爬坡上坎,把砖搬到无人的荒山野岭。他这么吃苦,是勤劳的典范。按劳动最光荣的说法,他是最光荣的。但这种勤劳,根本无法给他来财富。他的勤劳和光荣,也就是个笑话。
劳动是好事,勤劳也是好事,但得把砖搬到建房子的工地上,这样才会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