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河岸的蕉花,花已谢尽,枝叶也尽枯萎了;它们在萧瑟的西风里战栗。但那自然是残腊岁暮时的景象。它们很快会在行将到来的春天里抽出新的碧绿的叶子,并且在暮春,或者初夏时,仍旧绽放出焰火一般猩红且硕大的花来。
他最熟悉它们了;他记得栽培它们时,他还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说“它们”,在起先,事实上,也许压根只是一株;是他从隔壁村子的同学家乞来的。只是后来,蕉花繁衍得不可收拾,几乎占据了门前小半的河岸。然后,在接下来的每一年,它们丛簇的绿叶一定会擎起丛簇的红花,自夏徂冬,演绎起它们绚烂的生命……
在现在,如此的年光忽而就消逝去了将近四十年。他觉得故乡也没有什么改变,在严冬时,依旧只是萧索的几处村庄,就像这些蕉花,在做着自然的抗争。
但继而咆哮的高铁声响霎时打破了这几处孤零零的村庄的沉寂。那么,故乡又在时代的洪流中不经意间改变着。
他忽而抬首眺望不到半里外的高铁,他想,他的游旅在外的娇女,昨夜刚从万里远的塞外乘高铁归来,她会不会就从故乡村庄边的高铁经过呢?
他正想着,云阴的天空忽而照耀出一片晴朗的辉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