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陵镇…
大师,这是何必呢?我只不过杀了几个婴孩而已,这些婴孩未晓人事,我只不过让他们早日脱离人间。
佛家有云:凡人皆有生老病死,循环往复,人力不可干预。他们死在你的手中也许是天命,可是老衲没能及时阻止杀戮,实属罪过。
所以这就是你念了一夜往生经的原由?
贫僧还为您向佛祈愿,早日放下屠刀,回头才是岸啊!
无恙转动手中的佛珠,看向灵烟子。
哈哈哈,大师,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贫道的杀孽太重,救我便是害我。
大师,可你知道我为什么堕入魔道吗?
贫僧不知。
青烟子看向秀陵镇
二十多年前,我还只是一个放牛娃的时候,一个道人找到了我,他说我有百年罕见的修行资质,让我追随他的拂尘,做他的关门弟子。
我那时懵懂无知,不知修行为何物,他说的很好听,可惜我还是拒绝了他,他恼羞成怒,他说他是世间数一数二的道长,当今天子都不敢拒绝他的要求。之后我带他到了我家,谁知道他一到我家,便施用了法术,活生生烧死了我爹娘。之后他又杀死了我家村庄所有人,我只能随他修行。
青烟子攥紧手看向青天,我心中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暗中修炼,可是他每次测试我的法力,都是死里逼我,我的能力不足以报仇。
所以你踏上了魔道修炼一途?
无恙看着青烟子,等待他回答。
没错,为了报仇,我杀了不知道多少人了,用他们的肉身血液,魂魄精元助我修炼。我的法力终于突飞猛进,为了隐藏起来,我自残己身,将法力藏进五脏六腑深处,唯有濒死之际才可以使用。最后我成功骗住了他,并且杀了他。
再后来,我在魔道一途越陷越深,杀的人也越来越多,为目的不择手段,成了人人唾弃的妖道。
如今贫道脚下枯骨已不尽其数,贫道亲手葬送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多数是婴孩,被我用来炼丹求血,甚至做药引子。
我现在也在等解脱啊!
天谴之劫,以天雷劈身地火焚躯,断其修行根资,三魂七魄还要承受阴曹地府百年刑罚,甚至遭受六世轮回之苦。
这就是我的惩罚,是吗?大师?
青烟子看向无恙,狰狞地笑到。
从我踏上魔道的第一步,我就已经堕落,断了回头的路,无人可渡我。
灵烟子说完便看向远方,此时他设下的局终于有人来闯了。
师傅,后来呢?
小沙弥看向坐在石凳上的师傅。
后来莫渊成功救出了无恙,可惜莫渊受了重伤,必须立刻医治,无恙为了救他用尽了法力。而青烟子在那场荒山中与莫渊大战受到了天谴,本该入地府受百年刑罚的人却得到了解脱。
为什么?
无恙用自己数十年苦修的金身渡了青烟子转世。
可惜莫灵来得太晚,当时妖族墨渊一行人也有伤在身无力再战,要不然就能阻止无恙了。
明明是不想干的人,为何无恙法师要以命相救?
因为‘缘’
又是因为‘缘’?世间哪有这么多的‘缘’?又怎么渡得了回不了头的人?
僧人还想说些什么,却吐出一口血。
咳咳咳…
师傅,我这就去抓药。
僧人走向了后面荒山上的一墓冢,看的却是外面的树林。
第一次见你,你连熬药砍柴都要费半天的工夫,最后一次见你,你的道行竟比我高了那么多,我想在这儿,多隐居一段时间,给你拔一拔坟头上的草,可惜你我终有一别。
墓碑上只有两字,刻的是“无恙”
小师傅,这方子上写的药我这里都有,可唯独这灵寒草我这里没有。
这已经是小沙弥找到镇子最大的药铺了。
为什么没有灵寒草?师傅的病一直没好,就是因为没有灵寒草。
小师傅,我知道哪里有灵寒草!
小沙弥转头后面那个靠在药房门口,身着黑衣,戴着斗笠的人。
他走到小沙弥的面前,蹲下。
我知道哪里有灵寒草,我会带你去,但我不会给你摘。
可是我师傅?
我一会便去找他,我和他有话要说。
你和他?
我和你师傅相识很久了,我现在带你去采药,晚了,灵寒草可就抓不到了。
好,我去。
莫渊,你来了?
僧人看向道观外戴着斗笠的人。
对,我来了,来劝你回千峰山的。
我说过不会回去。
可那个小沙弥知道那个故事是真的,而且你就是莫灵,一定会让你回千峰山。
我也说怎么抓药用了这么久?你做了什么?
用忘忧草给他做了个梦,醒了自会忘了。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到底要怎样?你才随我回去?
你先把他放了,我再说。
我不会把你的宝贝徒弟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三年内回千峰山,我就立刻放人。
为何仅三年?
还有五年,便是百年一次的升仙之日,那时万妖齐聚,得道升仙。
眨眼间就这么快了?
你已经拖了几十年了,从无恙仙逝开始,你就一直在此修行,脱离了祖祠,还不肯化本形修炼,更可气的是,老族长一走,你用自己的法力去救人间的灾民,因此伤及了本源。
因祸得福,你因此找到了自己的道。只要回祖祠再修养两年,你完全可以直接飞升,不用再等什么升仙之日。
可是我还不想走啊!
僧人看着眼前的墓碑,攥紧了手。
几十年前,青烟子在天谴下被无恙用金身渡世,早就已经投胎转世。秀陵镇没有百姓受伤,但也从此也改名烟淩镇,设置县衙监管。我当时重伤是无恙用尽法力救了我的命,你在他的临终前的点化下静修,不问世事,终于得道。这一切看似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无恙已经看不到了
他生前挂嘴边的就是∶世间所遇之人,都是有缘人。世间无路可走之人,皆是我要渡的人。
他的尸体火化后,舍利子葬入佛塔,骨灰洒在秀陵镇。你为他立下一座空坟,以便祭拜。可是,这一切该过去还是要过去的,你看秀陵镇还有多少人知晓当年的事?
青烟子以秀陵镇几千人命为要挟,要不是为了救人,无恙才不会随他绑走,更不会燃烧修行本源。要不然以他的本事修成正果只是再需要些时间,可惜他不肯啊!
可惜了无恙,一生救人,却救不了自己,渡人,最后却法力全失,金身破灭,一生苦修尽数化为灰烬。
莫渊看向一旁的僧人:莫灵,你也要我做一次恶人吗?如果你不随我回去,我就把你徒弟带去千峰山。那时你想来接回去,可没这么简单了。
我可以回去,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但说无妨。
七年前,我捡到我的徒儿,我教他参悟佛经时,我就问他想不想修行,他说他做个普通人就够了,我走之后,还请你照顾他。
可以。
几日后…
僧人正在煮粥,小沙弥就在一旁。
师傅,我做了一个梦。
喔,梦见了什么?
一个老禅师,他说他就是无恙。
僧人煮粥的勺子停了一下,脸上流下了泪。他可还说了些什么?
他说∶还有一只妖得赶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