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天:从儒释道三家智慧谈写作

难得着正装

12月22日,周三,晴,4至16度

昨天转述了王德锋教授解读儒释道三家智慧。@伊人读后说,对待写文章,得学习“无所为而为”的精神。这也启发我去思考,如何以三家智慧指导写作?

“无所为而为之”是儒家智慧,用于写作上,就是为写而写,而不是为写作之外的一些目的而写。写作之外的目的都有些什么呢?投稿、出版、评职称、搞业绩、攒流量、上头条等等。虽然这些的实现可以验证我们的写作能力和水平,得到大众和专家的认可,应该是写作者的努力方向,但不能作为主导动机。倘若是为这些目的而写,就会首先去研究这些纸媒、网媒的品味与喜好,然后迎合这些品味、喜好去写。如此在写的过程,自我这个主体就被抹杀了。我有一位在杭城打工的文友,妻子常年不工作,一家大小的开支全靠他一人赚钱维持。他现在的主业是在一家杂志社当合同制的编辑,同时还兼着一份厨具推销的副业,业余时间为《知音》等情感杂志撰稿,每月稿费收入在四五千以上,已在各大杂志上发表了四五十万字。但这里面究竟有多少字有他的思想、灵魂、生命的影子,徜若不是为谋生,我不太建议具有文字天赋的作者充当写字的机器。托尔斯泰曾说过:职业写作是写作的堕落

然话又得说回来,不以此为主导目的,并不是说完全杜绝这方面的念头。若写出自以为满意的文章,再拿去投稿,一旦录用,就能收获物质与精神的双重鼓励,提高写作的积极性,也能在更高的平台上结识更多的师友,何乐而不为呢?当然,若遭遇退稿,尤其是网络平台的退稿,也要懂得辨识,不要马上自我否定。前段时间,我将《我们如何读论语》投到简书的“董事会·读书”圈子,被录用后,又投了几篇与论语话题相关的日记,一概被拒。我读了圈子里的读书文章,发现大多质量不高,只是在形式上符合他们的要求,也就不再视之为“权威”。总之,不迎不拒,不丧失自己的主体性。

“无为而无不为”是道家的智慧。体现在文学创作上,就是消除技巧、理念等等刻意的人为痕迹,追求一种浑然天成的效果。新中国成立后的文学为什么没有生命力,就是因为它们是在浓重的政治意识形态指导下写就的。有人说,张爱玲的文字不及萧红的好。因为张爱玲的文字是在文房雅室中精雕细刻而成,她的小说里运用了许多现当代西方小说及中国古典小说的技法。她自己也说写得极慢,一天五六百字。而萧红的小说就像是东北黑土地上长出来的,那些语言仿佛并不需要后天的文化修养,充满纯天然的感性。这种说法我虽不怎么赞同(因为对张有偏爱,视林黛玉为亲妹妹,张爱玲为亲姐姐),但拿两者相比,张爱玲雕琢的痕迹确实比萧红重。这么说,也并不是强调文学应没有技法,放弃理念,而是要让技法与理念像盐一样融在水中,让这些技法与理念变成作者的情感、想象、感知,变成生动自然的形象思维,而不是外面加上去的东西,这才是成功的。

其次,作家不要像一位全面包办的母亲,生怕读者不明白或看不懂你全部的心意,将自己的思想立场亮明,将内容意境填满,把文章写成说明书、宣言书。道家的无为,就是教人将自己退出来。作家只是呈现画面、渲染意境,吸引读者进入其中找寻自己的感受和启示。一部能激活读者的情感、想象、理知,诱导读者在阅读中二次创作的作品,才是好作品。李泽厚:“艺术品就是要有一种味道,使你感受到 什么东西,感情受到了感染,使人琢磨,因此所谓概念、认识是在中间,而不是说出来的。

“无心而为”是佛家的智慧。佛家教人做事是为了消前世的业,其心不在此世,而在前世与来世。文学上的“无心而为”,此心也不在写上,而在修行、自度。我曾视书为药,视写为排毒。读书写作,也变得如吃饭排泄一样,成为我的肉体器官,成为一种纯生理需要。凡我写成功写完整的小说,都是为解决自己的某个心灵困境。比如有段时间我陷入爱情、友情的双重困境,我觉得自己快要在感情的绝望中淹死了。所以开始动笔写小说,想经历一场出走,站外局外人的角度重新审视这团混乱,找回爱的信仰。那篇小说写完了,也是目前为止写得最好的一部小说,可是我在小说里没有找到答案。之后,我的情就凉了,小说的想象力也随之消失,走向理性发达之路……

情感,是一个人幸福的源泉。当你的情感枯竭,你会明显地感到身体的僵硬,女人性征的枯萎。后来我读到李泽厚的情本体,才知道人性的成长经历自然的人化和人的自然化,自然人化指社会理性对动物本能情欲的规范、改造。人的自然化是指理性在感性中化为无形,它是感性的,但又不同于最初本能的感性,它是理性的,又能在理性之中从心所欲。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自然人化的基础上寻求人的自然化。

我不再恐惧情感、厌恶情感、排斥情感,我要让孔子那颗“仁爱”的种子重新在我的心底复活。一直以来,我的读、写、思都围绕着自救的目的,包括解读孔子,也都是在心底自问自答。我很少投稿,我写不了那些专门写给人看的文字,也不喜欢自己的内心被身边熟人偷窥。我也没动过出书的念头。因为我想,写完字、排完毒,文字存在使命就完成了。文字如屎尿,有何必要再精包装。



孔子说:“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一个人若立志做学问,就应竭力排除来自物质世界的困扰,这也决定了他必须将自己的财产、物品一减再减,生活也一简再简。原先决定退出仕途的竞逐,是明白了自己不想要什么,不适合做什么。然破了之后,因无有立,心就一直散在物欲的囤积和消费上。如此声色犬马地过了十几年,而今终于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我决定变卖大房产,置换小住宅,一可节省房屋打扫的时间精力,二可免去房产出租等生意麻烦。只是大房产的流通比较困难,但只要抱着不赚钱甚至赔本的打算,相信会有市场。@燕归来说,不买一周都用不上的物品。那买房的理性也是绝不多买一周都不可走进去的面积。我家整整有一层的面积除了搞卫生都不会光顾。这一层的面积除资金占用外,还有时间、体力、精力的浪费。明年是我的本命年,但愿上天能再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得偿所愿,从此开辟新人生。晚上,到街逛了一圈,发现二手房市场萧条得很。先将房产挂出去,听天由命吧。

早晨做了酒酿南瓜丸子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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