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九年有余,大小拉练经历了十数次,但印象最深的只有三次:一是入伍时科大的新训拉练,二是边院的冬季适应拉练,三是毕业拉练。
今从三次拉练中取几件小事,说与诸位看官下酒。若勾起些许回忆,烦请留言分享。
科大的拉练是新训的最后一项内容,既是验收亦是收官。拉练为期半个月,共计300公里,路线选在湖南当地某个荒郊野外。
报到之后,我们便一直被关在在院内,压抑已久;野外拉练虽然条件简陋,但心情舒爽,得以放飞自我。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自小没出过远门,乍接触南方环境,见哪儿都是新奇。
有一触即发炎的隐翅虫,落在身上却拍打不得,拍死会灼伤皮肤,需轻轻吹落再涂抹药膏;见沥青路上常有白色不规则痕迹,疑惑颇久,问了当地的同学才知,夜间过路的蛇被大车碾死,皮肉被雨水冲走,骨头嵌在路上,日复一日压成此状;见帐篷周围撒硫磺以祛虫蛇;见了水稻,见了梯田,见了大水牛,我看它,它亦看我……
拉练时适逢雨季,一半的时间都在雨中行军。身上穿着雨衣倒不会淋湿,可脚上没有靴子,行走不出百米,鞋袜就会湿透。鞋子里灌了满满的水,脚向下踩,水就会从鞋面上渗出来,脚一抬起,水又被鞋面吸回去,双脚一踩一抬,鞋子亦“一呼一吸”。
雨里走一天,就像洗了一天的脚,而同班的刘君则不同,他不光洗脚,还打了肥皂……
一天雨中行军,我看到走在前面的刘君鞋上有些异样,好像挂了些白花花的东西,追过去仔细看,竟是一堆泡泡!
一开始刘君也百思不得其解,走了半道才回忆起原委:
野营拉练前,我们生怕补给不足,偷偷在背囊里备足了吃喝,背囊里既要装被褥衣服,又要装饼干香肠,塞得满满登登。
为了节省空间,刘君把洗发水和鞋子硬塞到一起,结果瓶子生生被挤漏,洗发水全挤在了鞋子上。虽然事后晾干了鞋子,但洗发水并未除去。
鞋子经水一泡,又经脚踩,泡泡自然散出来。鞋面上的针孔,恰恰成了吹泡泡的洞洞,所以我们每走一步,鞋子上一呼一吸的是水,而刘君每走一步,脚上一呼一吸的全是泡泡——脚抬起来,泡沫被吸回鞋里,脚踩下去,又生出一堆泡沫……
走在后面的人不仔细看,还以为刘君穿了双加大号的棉拖鞋。不光我们看得热闹,跟队的院长也瞧着好笑:“老子跟拉练十几年了。头次见你小子这种创意。”
后来我们常借此打趣:“刚一入伍,刘君就能脚踏祥云,日后必定飞黄腾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