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却仍在——《边城》论述“傩送是否会回来”(张韵聆)

      湘西边境,“茶峒”山城,一幅水墨画般诗情画意的景象在沈从文先生的笔下一一展开。悠然的美景、淳朴的人民,汇成边城的恬美。而好景不长,淡淡的爱情无归宿,傩送最终是否会归?

      依我来看,傩送不会回来。

      从傩送性情上看,文章一开始便有提到“其为人聪明而又富有感情”,虽然他不怨,但天保的死着实在他与老船夫之间嵌入一道薄膜。他是极富有感情的,兄弟俩的感情也是极好的,再加以哥哥谦让他歌唱讨翠翠欢心,这一份又一份的情感层层叠加,浓缩成愧疚和不舍,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他放不下哥哥,也放不下翠翠,在这份矛盾中,他选择放下自己,毅然离开。他是聪明的,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知道自己所做的决定会带来什么影响,所以他的离开不是冲动,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他执着,对于王团总碾坊毫不动心,一心只想求得渡船的。“我想弄渡船是很好的,只是老的为人弯弯曲曲,不利索,老大是他弄死的。”他何曾不想迎娶翠翠,只是那件事引起的波纹太多,扰乱了他坚定的汪洋。“我尚不知道我应当得座碾坊,还是应当得到一只渡船;我命里或只许我撑个渡船!”书中他走前的最后一句话,仍是惦念着翠翠。他的爱意不曾停止,只是他无措地面对这些纠葛,觉得有些迷失了方向,这份执着的追求便隐隐在心间奔进。他有些乱,或者像在躲避。他的善良,不放纵他去怪罪,但他的重情,也不会放手。几份矛盾不断地徘徊心头,于是,他离开了。他执着、坚定,所以决定了离开便不是短暂的离开,而是如他喜欢翠翠般长久坚定。

      他的离开,无声无息,只在顺顺的话中道出,却像命中注定。老船夫早有预感,他觉得翠翠与她的母亲极像,他总隐隐地感到不安,好像翠翠会走母亲的老路。所以他焦急、顾虑,对于翠翠的事百般操心。也正是因为顾得太多、爱的太深最终酿成了一场淡淡的悲剧。老船夫在世之时,二老已坐船下桃源好些日子了。后来他已归天、丧事已办全,马兵陪着翠翠谈了许多爷爷的事情,白塔圮坍又重新建好,傩送都没有回来。他心已定,只怕不会再归!

      翠翠,也喜欢傩送,只是她青春的萌芽刚刚苏醒,情窦初开,免不了少女的羞涩。她对于情感,懵懂、青涩,因而不会表现得淋漓尽致。她总会红了脸颊、红了后颈、躲到山上或是装作听不见。在爱情上内敛的她,使傩送几番得不到回应。尤其是傩送过渡时,翠翠跑向竹林、老船夫许久不下船,更让他觉得“前途显然有些不利”,让他想起了哥哥的曾经。这对傩送无疑是一重击。

      “茶峒”山城,民风淳朴、情谊纯厚,人们皆善良、坦诚。所以,中国的传统民俗及文化得以充分显现。因此,顺顺一家不会怨恨老船夫,仍会在他死后照料翠翠;十五六岁的女孩不会大胆地拥抱爱情,含蓄悄然地流露心底的爱意。所以,傩送无法痛快地选择,只好离开。兴许在他心里,这是最好的安排。以自己的离开,换回两家如初的生活,换回山城曾经的恬美。

      傩送曾说:“若果真为的是我,我要好好去想一下,过些日子在说它吧。”他也不笃定,自己一定能成功。加上中寨人、老船夫等的“推波助澜”,这份爱情显得有些渺茫无助。

      碾坊与渡船如何抉择,在傩送心中已然坚定。但外界千变万化,总会暗暗地侵扰他的心绪。他不知道老船夫已离开人世,他亦不知道顺顺打算接翠翠回家住。

      爱情是讲求缘分的,就像傩送翠翠般纯美的情,有缘无分,最终一人漂泊,一人孤等,未能成眷属。 他,离开了,不会回来了。但这份淡淡的、恬美的爱情依旧存在,在二人的心底悄悄绽放。

      他,不归;它,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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