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的图书馆正开门静候来者。冬天的寒风,刺透云层而来的微小薄弱的阳光,小路旁不见踪迹的野猫和它曾经的脚印。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怀里抱着几本书准备去占位置,《奥斯维辛·一部历史》用它坚硬的一个书角紧紧地蹭住我的橘黄色大衣,不过这样也没能使它和它的其他同胞不松散掉。我理了理书,又换个位置抱住它们,加快脚步往图书馆走去。
新开的学术馆还有位置吗?走在我前面的那个人会不会恰好占走我的位置?
不禁又加快了脚步。
果不其然,还是没有位置了,学术馆的每一个座位都被占据了,杂乱无章的书,零零碎碎的试卷,或者,孤零零的一个水杯,或者,孤零零的一本书。
我的肺里呼出了一口气,开始有些茫然,又有些隐晦的愤怒。脚步迈向对面。
对面的区域座位倒是还有,我四处望了一番,然后,入口处第三张桌子上的男生,他就像一块磁铁一样,吸住了我的目光。
头发抹了发油,就像昨天刚刚洗过一样,透出乌黑的光泽。一大块发丝被优雅地拨向左边,剩下的那部分用细齿梳子仔仔细细地梳地很挺拔。他的脸侧着,阳光从他浑韧高挺的鼻梁上覆盖过去,嘴巴在下方流畅地划过一道弧线。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突出就是他的睫毛了,睫毛不是那种很柔软的弯翘,而是很脆生生,很长很伸展的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