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五年级开始,喜欢班上一个男生s,如果非要给孩童时期的喜欢找一些理由,无非是他长得好看,成绩优异,待人和善,写字漂亮之类的,那时候的他身上总是干干净净的,衣服也时常带着洗衣皂的微香。可能他并不算全班最优秀的那个,但却是我有限的接触范围内最光亮的那个男生。这种小女生的喜欢并不多么宝贵,但也不是对任何人都会产生的感觉,尤其在那时我有一个整天邋里邋遢,零用钱舍不得买文具反而有一大堆赛尔号卡片与各色玻璃珠,随时把软虫一样的鼻涕呼出又擤回去的脏兮兮同桌。而他也从不像其他男生那样,对好看的女生有示好行为,对成绩不好也不好看的女生有排挤行为。
那时候,小学高年级的我们并不敢像现在的人们那样直白地表露自己的感情,如果有男生或女生多对异性说几句话,就会被传言说是喜欢人家,甚至是从幼儿园就一起读书玩耍的好友,在这个阶段也会保持距离,班上明显地分为男生一派和女生一派。那时我的几个要好的玩伴中,有个女生是最多才最漂亮的,她有一个从幼儿园就一起玩耍一起读书的邻居,那也是我们班上的一个男生,在这个性意识渐渐朦胧觉醒的时期,他们一度被传言喜欢对方,被说是“青梅竹马”还被好事者编了顺口溜“刘书路,过马路,过了马路娶晨露”渐渐的,本来相邻而住的两人竟不再一起上学放学。因此,就算那时对s有好感,我也不敢有多余的举动,日常交流也只是小组间互相改作业背课文,传试卷课后借课外书之类的。放学后依旧是与女生们在路上打闹着嬉戏着回家,那个网络不甚发达的时期,看电视是一项主要的娱乐活动 但这样的娱乐也被父母严严把控着时间。剩下的大把大把的童年时间都在课外书与纸上读读写写画画着度过。或许还有些其他娱乐活动,比如在烈日下去田野游荡,捉蚂蚱,摘牵牛;捡别人修房子用的沙堆中的小贝壳放在罐子里;玩两块钱的塑料芭比娃娃,用塑料袋与卫生纸给她做衣服……那时候,我以为童年很长很长,永远都过不完,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读书学习,永远不分开。
但一两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毕业随着夏天如期到来,我却在这个时候与最好的朋友也就是晨露她们有了一些嫌隙,最后拍毕业照时全班同学都三三两两拉着手下楼去了,只有自己在教室拖拖拉拉不愿到操场去,在座位上望着窗外游云飞鸟,把沉闷憋在心里,这时s倒回来在教室门口叫我一起去拍照。见我没有反应就到座位前面问是不是心情不好,马上就毕业了是不是舍不得了,先别难过了,一起去拍毕业照吧!他哪里知道,虽然是毕业,但班上同学大多数都还会选择这个镇上两所中学(水中和星中)其中一所升学读书,班上同学以后见面也不困难。我难受的是那么好的玩伴,临近毕业却产生误会,碍于面子也只能互相置气,我难受几年的同学情竟然那么脆弱,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没有人会永远陪着你,而那么好的s也是人生路上千万个相陪一段的过客之一。我怕自己再也遇不到那么好的他们了,怕毕业了就什么朋友都没有了,怕分别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后来我知道了,小学毕业只是种种离别中我们那时候最先经历的一次而已,害怕也没有什么用。在下楼梯的时候,我看着面前他的背影问,你选择的哪所中学?他说,水中。我听到微微笑了,说我们初中有可能在一个班哦!他说,希望吧哈哈!
两个月的毕业假期我没有出门游玩,几乎全在家里与暑气斗争,在书本笔纸间度过。于是,本就不好看的自己体重像夏天的气温一样疯狂增长。虽然身高也有所增加,但更多的是长肉。这样的后果是很严重的,我也只在初中上学后才明白,那个周围同学都开始注重外表和追求潮流的时期,我却选择了肥胖这条路,注定会被当做嘲笑的对象,成为叛逆少男少女恶毒话语的靶子。
上初中第一件事,就是在告示板年级名单粘贴处找寻自己的班级,看班上有哪些是同一小学的旧同学,看小学的旧同学去到了哪一个班。但初中的10个班级哪个班都没有s的姓名,那么他一定是去到了另一个学校。可是他明明跟我说会来这所学校啊,而且小学同班同学大多都来了这所中学。我不知道他是不是骗了我,为什么要骗我。
午间上完厕所出来,在操场我遇到了一个假期没有见到的晨露,她身边有一个跟她一样漂亮一样耀眼的女生,不同于小学的疯癫玩闹,现在的她更文静更像个女生了?我本想假装没看到,但她见到我说你长高了,现在在哪个班啊,我说6班,又反问她,她说她在1班,然后她突然放低声音趴到我肩膀上说她来月经了,是刚刚来的。我说,那挺好的,我们现在是少女了。她说,是呀,但是也很麻烦。我妈妈说每个月都会流一次血。我点点头,说太热了,赶快回去吧!她也笑了笑,和那个女生拉着手走了!我叫住她,问你知不知道s去哪读书了,是在星中吗?她说她也不知道,不在水中吗?可能就是星中吧!我说,哦,好吧,谢谢!我也转过头孤身回到自己班去了。
后来我知道了,s既不在水中,也不在星中,那么难道他去了其他镇的中学吗?我不知道,我打听到的小学同学几乎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后来我就不再打听了,努力把心静下来融入初中生活。初中那么多男生再没有像s那样特别的了,这些毛头小子以会说脏话为荣,以打过架为荣,以成绩不好能与老师顶嘴为荣。他们与一样德行的女生聚集在学校各种角落以嘲弄的眼光看着路人,对好看的女生吹口哨,对不好看的女生发出嘘嘘的声调。他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只顾自己快乐,说话做事都如此。而女生们的团体更凸显,没有人愿意带一个不好看的胖子玩笑说话,于是在被女生多次喊“肥猪”以及一次听到后桌的男生与其他男生私语的一句“你看她肩膀好宽,像个男的”之后我放弃了在初中找到好朋友的念头,一心学习,希望这样的境况在高中之后会有所改变。于是成绩渐渐提升的我,向优生靠拢,与老师亲近,虽然班上依旧有讨厌,排挤我的人,但这时候我并不像刚开始那样伤心与在意了!
再后来是初一下学期,一周的周五下午放学后,我照常一个人绕路到一家书店翻完了一本意林,然后用零用钱买了另一本意林,我的书包里还有在图书馆借的一本《边城》,心里想着这个周末或许不会无聊了。路过街心花园的时候,从右边花圃走过来一个男生,我以往常无视男生的态度低着头慢慢走着。但他好似故意一般,也放慢了步子,于是我不得已快步走向前,他也在我身后继续向我的左边路口走过去。但那种突如其来的熟悉的感觉让我转过身来,原来竟然真的是s,这时他也转过身来了,我忍不住笑着说,啊,原来是你!他也重复一句,啊,原来是你!我看着他身上的衬衫与牛仔裤,说,你还是跟小学差不多嘛,你好像不在水中也不在星中读书?他说,是,回老家了。我低头说,哦。那你现在在干嘛呢?他说,在我家的茶庄啊,就上面那个书店那条街,我有事先走了,有机会再见,于是摆摆手转身走了。我也回首继续走上回家的路。但心里却不再平静,谈话时的自己如果还微微起澜的话,现在心中可以说是波涛汹涌了。原来那么多次,我们曾在一条街共处,原来那么多次的错过才引我们见这一面,原来我们都还跟以前一样,我也终于知道了,很多人很多事不需要你明白那么多前因后果,因为明不明白在事情过去之后都没有意义了,而那些你想念的人也不用刻意去寻找,虽然不恰当,但正如《边城》最后一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这么多年过去,那时候灰头灰脑土里土气的女生依旧忘不掉那些曾经相处得那么好的玩伴,那个你转过头去就能看到的男生带着微笑问你,最近又看了什么书?在这个酸甜苦辣俱全的童年有你们曾经陪伴真好,如今我不再打听任何有关过往人和事的消息,只是在心里希望那些人们过得好就行了!命运安排的该过去的都会过去的,该留下的都会留下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在路上相见,我希望认出对方的我们只说一句,啊,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