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婆婆过世了,就在上个月的14号,死得无人知。
婆婆中风快十年了,手脚不灵活,一日三餐都需有人把饭端到房间给她吃。她平常都是白天休息睡觉,晚上打电话找人聊天。昼伏夜出的习惯让她吃早饭的时间比别人的晚。公公在八点多的时候,依往常端饭进屋叫她吃,才发现婆婆已一动不能动了。
想想婆婆作为一个女人是不值的。自婆婆生完小叔子后,她和公公就长居分居两地。婆婆过的是有老公等同没老公的日子,在孤单与寂寞中独守空房,直到前年公公回家。
但婆婆作为一个农村的老妇人是很值的。儿子们尽力地让她过上了衣食无忧的舒适生活,中风后也得到了两个弟媳的悉心照料。
婆婆也是幸运的。她是在睡梦中走的,脸色非常的安详。这应是这两年她在表姐的影响下,坚持念佛的原故。我小时候,那时应该还没有上小学,我邻居的一位老婆婆在一个午后,一边剥着花生种子一边老去,没有一丁点的痛苦。奶奶说这叫作“好死。”
前几年,我们村子又有个老妇人没有像往常一样起来做早饭,她老公去叫她,才发现她已在睡梦中走了。“好死。”的这种念头就在我的头脑有了概念。
怎么样才能好死?谁知道呢?除了安乐死。可安乐死在我国是不可行的。瑞士是可以的,怎样才能去?在我生命垂危时,不要有病痛,安乐死是我的愿望,是幸福的好死。
在我还没有确癌的前几天,因为几次办住院没有成功,我的心有些许焦急。焦急归焦急,这不是我能左右的事,医院没有床位,有腾出的床位都得留给情况比较急的,或是疙瘩长得比我的大的患者。
如何安抚我这颗求不得的心?我不知该把它放在何处?放在胸口有点堵,放在空中太虚,放在地上太挤。有一天,我在手机音乐上听了大悲咒,有一种补抚慰的欢喜。听了三四天,越听欢喜。其实我在前年就有听过手机上的大悲咒,当时听了没有现在听的这种喜悦和宁静。
27号,我带了几个菜去给婆婆烧十四天的香。回来时,不知怎么地就想起我该念念“南无地藏王菩萨”的圣号。当天晚上念了1000声,并决定从第二天开始,读诵《金刚经》和《大悲咒》。
于是后来的几天,每天的早上,起床后读诵《金刚经》一遍和《大悲咒》三遍。读着佛经,我对婆家对我的过往伤害,随着婆婆的离世烟消云散了。读着佛经,我想到这次得癌是死亦是生。生即重生。重生乃是放下。
下午做磁共振时,当半圆的桶盖把我罩住的时候,我的心情起伏不定,说不上害怕,也达不到平静,有种要被送去虚空的悬浮感。我有一个念头,我希望我的肝部也有问题,这样我就可以就这样睡去了。我累了,想睡了。
又有一个念头,不希望肝查出有事。我还有未做的事,那就是我还没有把想去的地方旅行过呢。我不敢睁开眼,虽然我没有幽闭症。我怕一睁开眼,我没能看到天空,却看到了不知是黑是灰的未知。我还是要把天空的美丽留在眼里,留在想像里。
于是,我默念“南无观世音菩萨”,一遍一遍地念,求菩萨不要让我肝有事。十分钟后,医生来掀开顶盖。我流泪了,是感动的泪,心境宁静后的感动。
报告明天才能取,结果淡定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