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RNING!!! 距离这句话一屏以外之处存在剧透,请未观看过此电影者自行撤离。另外,强烈建议观看电影前阅读原著。
一直想推一推《小王子》这本书。正好最近电影上映,而我错过了院线的时间,只能在爱奇艺花五块钱在自己的电脑上看。所以我很不幸还没推就开始写影评了。
不少人早就知道,很多文学作品改编而来的电影,都有点让人失望。这些改编的电影往往逃不出作品本身的藩篱,却因为电影语言与文学语言的异构,而失去了阅读原著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糟蹋”原著。这似乎成了一条无可阻挡的咒语。不过,这次改编的《小王子》电影版不在它的的诅咒范围内,它是一部真正的向原作者圣埃克苏佩里致敬的作品。
上中学的时候,我的语文老师说,文学名著是可以反复读的,每次重新读,都会领会新的涵义。然后,老师给我们开出好长一段书单,囊括古今中外(那些教育部的大人们觉得好的)各种厚厚的书。很不幸的是,我从没有哪本读过第二遍。只有《小王子》例外,但它却不在那份清单上。
《小王子》是一部童话,只有薄薄的一本,我却读了几遍,其中一些感触很深的章节反复读。不过,改编版的电影只是巧妙地将原著作为作为整个电影叙事的一部分。就像别的文学作品改编的电影一样,原著中朴实而又细腻的文字叙述,是无法用电影来描述的,更何况是一部在西方众人皆知的作品呢?所以,原著的故事只是借助老飞行员之口,简要地回顾了一下,并没有花掉很多胶片。哪怕是到了原著情节结束时,进度条君只走过了一半左右。
然而这部电影真正费心的是它延伸出来的部分。它借助一个正处于升学时期的小女孩的视角,叙述她在母亲和社会的压力下渴望成长的一面,却又因为老飞行员这个新邻居而重新探索自己的童心。电影中也略有夸张地体现着社会刻板的一面。在电影的前半段,放暑假的小女孩在母亲“人生计划”的阴影下逃离到隔壁古怪老头的面前,听他讲小王子的故事,而执行“人生计划”的过程也变得越来越应付,甚至是在两个极端之间挣扎。直到开学前不久,她开始悔恨自己荒废的暑假。
电影做出了这样一个铺垫,反而让后面的情节变得更精彩。老飞行员在开学前一天生病住院,小女孩却无能为力。当天晚上,小女孩和狐狸开着飞机去到了一个类似地球的反乌托邦星球,在这里,他们的社会制度比地球更刻板,垄断资本主义控制了一切,大人们成了社会的一颗颗螺丝钉。所有的事情井井有条,却死气沉沉。
最悲剧的事情莫过于,小女孩在这个星球上发现了我们故事的主角小王子,只不过这个时候,小王子已经成了“王子先生”,不再是当年那个童真可爱的小王子了。然而王子先生决意“拯救”小女孩,带她来到了一处专门把孩子们变成大人的“工厂”。
这里终于揭示了小王子最终变成“王子先生”的秘密。而王子先生也很认同最高统治者商人的观点:“把一切没用的东西变成有用的。”垄断资本家不需要可供娱乐的东西,于是把它们放在垃圾处理厂,用机械爪吊起来送到机器里,制造成回形针。垄断资本家所缔造的社会不需要孩子,于是对孩子进行“工业化改造”,强迫接受“大人”的思想。有没有注意到,这个“大人工厂”的操作员,与开头面试小女孩的主考官(也就是片尾彩蛋中小女孩的老师)有些神似呢?
像这样资本集权的反乌托邦,我们还可以在别的作品中找到类似的。例如《云图》里克隆人星美-451所在的内索国。但是《云图》对内索国的构造更详实,更有洞见,因而更是一种现实的可怕。在《云图》的故事里,星美以为,工作满10年的克隆人姐姐们会去美好的天国。然而她却看到姐姐们一个个进入天国大门之后被杀死,尸体倒吊在工厂里任由机械爪运输,最后由工厂回收这些蛋白质制造成她每天食用的食物。集权垄断资本家那套“把一切没用的东西变成有用的”的逻辑,不但毁了这种反乌托邦里的一切童心和趣味,也在毁灭任何不再能够创造价值的元素,然后把它转化成这个工业体系下“有用”的东西。
小女孩回到地球后,电影里并没有说明这次星际旅行究竟是确有其事,还是只是小女孩的一个梦。我倒希望这只是一个梦,不然那个长大了的小王子,怎么能清除掉这些盘根错节的猴面包树呢?不清理猴面包树的树苗会导致灾难,当小王子被送进反乌托邦星球时,灾难就会来临了。
电影中小女孩的父亲一直没有露面,但这个反乌托邦却是在强烈地体现着父亲的形象。电影中惟一一次明确提及父亲,是母亲把父亲送给小女孩的生日礼物转交给她。也许父亲是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工作吧。不过父亲送的礼物很有意思,是一幢玻璃罩罩住的大厦。而小女孩的床头,早就有好几个相似的礼物了,应该是父亲前几次生日时送的吧。
正好,这个反乌托邦星球的标志,也正是这些高楼大厦。
因此,这是不是在隐喻,小女孩的父亲,已经被大人的世界所吞噬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