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香
在外打工多年，啥都没赚到，唯独那头蓬草长长了不少。
回了家，朋友让我开厂，送餐具。我说没干过，能体验下吗？朋友便让我去他家体验。晚上请我喝酒，清理他家的那几箱酒。
那朋友来接我时，开着自己买的车，穿着比较工整的服饰，还有一头油亮亮的发型，感觉他真的赚到钱了。
朋友带着我去了他的家。还没到他家，便闻到一股厚重的酸臭，比厕所味道还强烈，熏的人想吐。我说天这么热，东西头腐烂啦。他说是厂子里的味道。
下了车，进了厂子。厂子里都是一群中年人，个个都带着口罩，口罩上满是油，发着耀眼的黑光，手却出奇的白皙，但我想要洗去这油渍，是不是要带铁丝刷，要刷多久啊？想想就感觉不妙，眉毛就不停上摇。
那朋友看我眼神不对，便说这口罩一天换三次。我不听不要紧，一听喉咙眼都哑了，不敢说什么，生怕得罪人。他说这行有洗餐具、包装餐具、送餐具三步骤。
他说洗餐具是最累的，因为你的手要泡在水里。我一听就不屑地一笑，说谁没洗过碗啊，我还会煮面条呢！再说还能比扛水泥累吗？便嚷着要试试手。
他们家有机器洗餐具，但是需要人把洗好的碗冲洗下，在把小碗扣在大碗里。冲碗前要提四桶凉水，再将碗倒入，最后要浇上一桶热水。干了每没到一小时，腿不是酸了，是硬邦邦的，没有一点弹性，你要是立即坐下，那你的腿就会一直酸，你还要不停地捶腿。
但女生却得了个好处，手变好看了。无论你的手是什么颜色的，只要经长时间的热水浸泡，手上的茧都白了，嫩嫩的，吹弹可破，恐怕拿纸都疼。
干了一小时，我就不想干了。尴尬地说我体验完了。朋友就说送货轻快些。虽然有时要从四五楼搬上搬下，但比冲碗好得了，有点像扛水泥。到了黄昏，就开始最后一道工程了，包装。
这步需要四人以上才能开始，一人摆盘，两人放碗，一人装筐。只要机子不卡，两小时就完工了，今天我又来，多个人，能快点。
最后我们去了大排档，我问朋友这不累吗？朋友说累啊，你不干你哪来的钱花啊。
他说这是他家的餐具，他用了等于自己买自己的产品，亏钱，就让别人把他那份退下，他还从车里搬出一箱啤酒，一瓶白酒，拿了个杯子，还笑着说，自家的酒香。
那晚我们都饱了，依着椅子，而他却用饼蘸着油，填在嘴里，一遍又一遍直到盘子发出白亮亮的灯光。还笑着说，光盘行动，不能浪费。当时我的眼泪在框里来回打转，我的嘴在咬着我的牙，让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声响，狠狠的喝了一杯酒。
后来他带着我回家，路上我问了他好多事，他都说熬着熬着就过去了，没那么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