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风很大,零下十几度,我和哥哥从我家店里往家走,经过十字路口中心花园,在第六层台阶上,坐着一位中年男子在打视屏电话,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方言,他穿着秋季的单外套,尽管我裹着肥大的羽绒服,可寒意还是抵挡不住的朝我领口里钻,我朝哥哥靠去,不自觉的将手塞进他的帽子里,过往的车辆熙熙攘攘,绚烂的霓虹灯闪闪发光,形影单薄的人啊,抹着眼泪,佯装着坚强,眼里也藏着倔强,我低着头,半天说不出话,我抬头望着哥哥,哥哥拍了拍我的头,扯着我的帽子,哥哥将刚买的零食递给我示意我送去给那位叔叔,中年男子见我走去,擦了擦脸,一脸担忧着说,姑娘,大晚上的咋不回家啊,我指了指路灯下的哥哥,将手中的吃的递给大叔,他摇着头躲闪着怎么也不肯收下,我无奈的看向哥哥,在哥哥的劝说下,他只拿了一袋面包。
我和哥哥不在强迫他,比起怜悯,可能他更需要尊严。
我拽着哥哥衣角,回头朝马路那边看去,大叔朝我和哥哥挥着胳膊。
隔着那么远,大叔凌乱的头发在霓虹灯光的映照下变换着颜色,可每一次短暂的灯光变换后,那头发变成了灰白色,孤零零的,与黑夜相融,下一秒霓虹灯闪亮,大叔又像平常一样走进了匆忙的人群,忘记了自己的疲倦。大叔在这不属于他的城市飘荡,又像一缕孤魂,想要归乡,却回不了家乡。
我的眼眶有些酸胀,我从小就生活在这个城市,理所当然的享受大人的爱。我衣食无忧,想要的我都可以拥有,大叔的孩子肯定也盼望着父亲早点回家吧。
以前我不理解,电视上播放农村的那些团圆景象,父亲给娃娃们带来城市里的糖果,带来好看的棉服,这对我们城市的孩子来说只是很平常的一件事,甚至我们并不满足于此,可确实是农村孩子们期待了一整个年头的礼物,留守儿童留守老人的存在,是分配不均的存在啊,我和哥哥提议,我们需要为她们做些什么才可以。
后来我想,即使这世界有太多不公平,可在黑夜中每个人也都是平等的,有着他们不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