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正做作业,窗外传来喇叭声:
今晚七点!今晚七点!同心公园!杂技!魔~$#$#&……后面就慢慢听不清了。
随着喇叭声渐渐远去的,还有做作业那位的心。
他转过头来,试图瞅我注意到他没有。结果一回头,就撞上了我刚好看向他。
知道了自己被目光锁定,悻悻地像困在孙悟空画的圈里的唐僧,把撅起的屁股放回了凳子上。
作业有点多,做得又有点拖沓,饭后还有一大半没有做。
而此时几百米开外的红绿灯处、荷花池旁,阵仗已经拉开了,一阵熟悉的河南方言,像荷叶铺满池塘一样,一会儿就将新城的大街小巷灌满了。
从方言里获知,节目即将开始。果然,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川剧变脸的音乐。
做作业那人的那颗心,应该起飞了吧。
这阵仗,对于爱看热闹的年纪来说,应该是一种折磨吧。以前的男孩子,哪个不是浑身泥巴手脚并用地满地球跑呢。
国庆期间,公园百姓大舞台魔术杂技专场的那晚,小家伙早早就约上了小伙伴直奔现场。
然而人多加上身高劣势,围着打转看不到,干着急,后当妈的各种想方,得以进了观众席里,后来自己再挪到了舞台下,算是了了心愿。
目光搜索到他的时候,看到他已经双手抱膝坐在地上,小脑袋扬起,眼睛巴巴地望着舞台。别的孩子动来动去,他却很安静。
那瞬间,场景似曾相识。
一样的年纪,一样的眼神,眼神里一样的光,不就是年少的自己们,心慌婆娑地守在坝坝里看电影的场景吗。
洗碗的空档,移步瞧了瞧做作业那个方向,确实心儿已经飞走了一半,看似笔在动,眼神却在游离,那耳朵恨不得扯长,贴在在窗户上。
我说,没什么好看的,等一下就该卖东西了。
他不相信,回头看着我,将信将疑地反驳。像是我“亵渎”了他的信仰般。
我没有争辩。这个还用争辩吗。
现在在圈人呢,人多了以后,就开始买东西了。
作业接近尾声,他开始放松起来了。这时从外面回来,准确说是从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地方遛弯儿回来的外婆说了一句,嗨,有个狗儿,好乖哦。
唉,我没有拦住。
这边立马接话,有狗儿啊,你看到的吗?大不大?啥子颜色?
接着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外婆,在卖东西没有?
得到外婆否定的回答之后,问话者看向我,眼神有些挑衅。
我懂。遂说,要不要打个赌嘛?二十块?!
他爽快迎战。要。
再问他一遍,可要愿赌服输哦,后面卖东西你就要给我二十块,不卖东西我给你二十块,真的要赌?回答,要。还说,我听那个主持的声音很专业嘛。我愕然,你以什么标准来评价哦?
为了让他“死心”,看到真相,我决定加码:
干脆堵大点,一百,来不来?回答,来。再问,输了不要哭哦?不哭,回答很响亮,还看到了他的缺牙巴。笑了。
哈,这当然是一场不公平的赌局,唉,我是不是有些残忍。
接下来残忍的妈就在阳台坐了下来,竖起耳朵听河南方言什么时候传出关于钱的字眼。
哈,这又惹得做作业的那位羡慕不已。
差不多了,听那方言的内容,已经在做铺垫了。
扭头看看我的对手,哈,实在不忍心宣布结果,还是给他找了台阶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到底赌二十还是一百?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这个小财迷一下子变聪明了,说,还是二十。估计是感受到了我语言中的警示,收回了大半赌注。
而我知道,如不收回去,不出五分钟,准哭。因为方言这个时候已经在卖钱了,好像是护身符之类的。
让你的钱钱再在钱包里捂几分钟后吧!哈!
是时候了,我宣布结果:
来听,在收钱了。
缺牙巴又笑了,竟平静地认输了,并没有挪到窗外听。
那笑,是独属于在妈妈面前的撒娇。
唉,我这较的什么劲呢。